第四章 何處不相逢(2 / 3)

掛了電話之後,管羽風就去睡了,隻是人躺在床上,思緒卻飄出去很遠。雖說戀情的確定是件大事,但這件事早在宋佳看他的眼神的時候他就確定了,隻是提早了時間而已,並沒有讓他多意外。所以管羽風想的更多的是工作問題和韓琳的意外出現。

白天隻是和韓琳講了自己離開學校後四處漂泊,後來靠寫作成名了就又回到校園考大學做雜誌出書之類的事情,具體細節並沒有講,不是記不起了,而是管羽風不願對人提。

韓琳是跟管羽風一起長大的姑娘,當年可以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後來韓琳因為父親工作調動,舉家搬往另外一個城市,走時隻留下了一份分手信,那信到現在還留在管羽風家衣櫃下麵的抽屜裏。

韓琳走後不久管羽風就離開了學校,那時候火車還沒有實名製,上網也不需要身份證,管羽風坐著火車去了很多地方,後來在一個廟會上看到一個演出團招雜工,就隨著演出團在河北山東兩個省奔波了很久。

那演出團隻參加廟會,而廟會也正是由這種唱歌跳舞的演出團和雜技團馬戲團等團體組成的。他們每天住在蒙古包裏,聽著不遠處馬戲團裏的獅吼聲入眠,在雜技團的銅鑼聲中醒來。醒了後忙完自己手上的事情,就和團友們一起去玩碰碰車、賭牌、抽獎。

和韓琳分開後管羽風一直靠網絡來平衡情感,網上有安慰他的姑娘,有陪伴他的網友,那時候網絡世界在他看來比現實世界更重要。所以每周他都會抽出一段時間去上網。

廟會都開在離城很遠的地方,走路常常要走一個小時,還沒有路燈。但那時候手機無法上網,想去網絡世界就隻能去網吧。

有一個姑娘,長得跟畫兒一樣,仙氣十足,不知道是哪個團的,每次管羽風去網吧的路上都會碰到她。姑娘就跟在他身後,不離不棄,直到進了網吧,才各玩各的,但隻要管羽風一下機,姑娘就也下機往回走。

一次兩次管羽風還沒當回事,次數多了,管羽風就忍不住停下腳步,和那姑娘攀談起來,兩個人一起走夜路,雖然沒有路燈,天氣也有些冷,但孤獨感沒有了,人也就變得快意起來。

姑娘一直說自己是團上的,一個廟會上有幾十個團,具體是哪個管羽風也沒細問,姑娘比管羽風大幾歲,但言語之間讓管羽風感覺到的卻是同齡人的單純。她之所以一直跟著管羽風,隻是為了多點安全感,畢竟一個姑娘家走荒郊夜路太危險,更何況是一個漂亮姑娘。但網絡那時候就像是大麻一樣,管羽風戒不掉,姑娘也戒不掉。

管羽風是用網絡來療韓琳的傷,姑娘則是用網絡來療現實的傷。兩人結伴而行一個月後,有一天管羽風被演出團的一個吉他手拉著去看脫衣舞,剛進場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全裸麵對觀眾,管羽風看得目瞪口呆,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正要離開的時候,舞台的燈光打到他臉上,台上的姑娘也看到了他,管羽風明顯看到姑娘臉上也是一紅,然後她下台了,他也離場了。

他沒有去找她,她也沒有找他,到底是什麼導致她走上脫衣舞女的道路的,管羽風想不出來,總是會有太多苦難的理由吧,貧窮家庭,患病的父母或者讀書的弟妹。後來管羽風在白天也見到了她一次,被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摟著,上了一台破車。

被傷害後,管羽風總是喜歡選擇逃避,選擇離開。和韓琳分手後他開始漂泊,看到喜歡的姑娘是脫衣舞女後他決定離開演出團,剛好有個歌舞團要去濟南,管羽風就搭他們的車離開了那個叫覺道莊的傷心地。

他隻是打算去看看以前在課本上讀到過的濟南的趵突泉,所以在濟南玩了兩天後就去了西安,他還想看看兵馬俑,看看曾經雄霸天下的秦國統治者的葬身之地,在去西安的火車上他認識了一個做安利的大姐,那時候安利已經從傳銷變成直銷,合法化了,但管羽風對這些並不懂,隻是跟那熱情的大姐約好了在西安看完兵馬俑就去寶雞找她玩。

後來在寶雞的酒吧,管羽風在洗手間洗臉的時候又遇到了當著他的麵脫光衣服換上演出服上台跳舞的女大學,還有一口氣喝光一打啤酒的文藝女青年以及英俊帥氣的小偷。這些人讓管羽風漸漸明白,選擇一種生活方式,有時候不僅僅是因為貧窮,也可能是因為寂寞,甚至也可能是與生俱來的。

要做妓女要做小偷要做殺人犯,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管羽風無法習慣他們的生活方式,卻也從他們的圈子裏看到了不少性格溫善真誠無比的人。當然也有吹牛的,比如那個揚言要泡遍五十六個民族姑娘的吉他手,那個說已經睡遍十二生肖的貝斯手,還有一個不甘示弱說女友遍布十二星座的鼓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管羽風和這些人攪合了一段時間後深深的覺得還是校園適合自己,於是就回到了校園,盡管耽誤了一段時間的學業,後來還是被大學破格錄取。

再後來,憑借獨特的經曆加上敏感的內心,他很快寫出一本又一本的書。

回憶著當初脫軌的生活,再看看如今按部就班的日子,管羽風分不清哪樣度過一生更值得。不過回憶過後,他心裏做了決定,那就是跟著韓琳做新公司,他需要快速在新的領域成功,這樣才能順利地娶了宋佳,不然以他現在的成就,必然會被宋佳的土豪父母看輕。

在沒有遇見韓琳之前,管羽風一度看不見自己的未來,這次回家也是打算陪陪媽媽,見見老同學喝喝酒聊聊天就過去了。結果遇見了韓琳之後,像是在他密封的世界裏打開了一扇窗,他重新開始寫小說,開始聯係過去的朋友,雖然那些人曾一度讓他失望,但沒有永恒的仇怨隻有永恒的利益,為了人生大局,他覺的自己不可以再任性的計較那些小節了。

韓琳和宋佳都是要過了元宵節才回北京,管羽風所在的公司大年初八就要上班,所以他不得不先走一步,臨行前他又約了韓琳,確定了到北京後的發展規劃。

可以說在到火車站之前,管羽風整個人都是生機勃勃對未來充滿信心的。直到他跟媽媽告別,轉身看到那個他永遠都不想看到的人——唐茜。

他以為唐茜會衝上來打他兩個耳光或者緊緊抱住他再也不撒手,結果沒有,唐茜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把視線鎖定到了管羽風的媽媽身上。

“你想幹什麼?”唐茜的反常舉動讓管羽風不得不主動去找他。

“沒什麼,你真以為你那麼容易就可以甩掉我?”唐茜一副大功告成後喜悅的嘴臉。

“你在這裏守了多久?”

“你不用管,總之你記住,你這輩子別想甩掉我,唐姍不能白死的。”

“唐姍的死跟我沒關係,你知道得很清楚。”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能決定的,我說有關係就是有關係。”

“我不想和你糾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