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賈二亮帶著人走了。

井上林也帶著蓋天驕緊張地調查。他給孔泉打電話,詢問領導出國情況,他說董事長兼總經理路少洲已經回來了,我彙報過,他今天正好有時間,你過來吧。孔泉叮囑,時間不能太長,不超過一個小時,總經理太忙。井上林答應了,就帶著蓋天驕來到了進出口公司。

“警官,你們公安局還開這樣的摩托?”孔泉到大門口等他,看見他開著摩托車來了,有些不相信。井上林苦笑,沒有辦法啊!公安局窮,上麵又不配車,案子多,我們又不能不跑,隻能這樣湊合著吧。

孔泉沒有說話,隻笑了笑。

路少洲在寬大的辦公室等他。

“路總,這是刑警隊井上林警官,蓋天驕刑警,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這是我們路總。你們談,有事叫我。”孔泉介紹完畢就走了。兩人坐在寬敞的沙發上,秘書倒完茶,也退了出去。

路少洲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人很瘦長,白淨,不像一個進出口公司老總,倒像一家影視公司的老板。他從井上林的眼睛中看出了對方的困惑,介紹說,我原先在外貿廳辦公室工作,調來剛兩年,業務不是太熟。說完喝了口水,淡淡地說,謝易梵的事我知道,他是我們公司業務一把手,公司大部分業務都是他負責,他走了,這攤子還真有些棘手。他是好同誌,希望你們能盡快抓到凶手,還死者一個公道。黃鸝自殺,她上交的一百萬,公司紀委調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關於她的事,我請示了上級,讓我們紀委調查吧,你們就不要插手了。

“路總,我們想了解謝易梵經手的進口貿易情況。”“沒問題,這個我安排。警官,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出來,公司一定全力配合,這個我已經跟孔泉說了。”路少洲很和藹。井上林想不出其他問題,他看了一眼蓋天驕。

“路總,你讓辦公室把這一年來謝易梵負責的項目,談判的情況,以及項目金額幫我們統計一下。我們覺得,謝易梵的死,特別是黃鸝的自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裏麵一定有複雜的原因。路總,希望你明白這些。”蓋天驕的語氣很平和,卻讓路少洲的臉微微繃緊了一些,不細心的人看不出來。

“小夥子,你叫什麼……”

“蓋天驕。”

路少洲叫好,這個名字好,天驕,多麼驕傲的名字啊!沒問題,我都滿足你。他打了個電話,把孔泉喊了進來,交代說,滿足公安局一切要求,讓井上林找孔泉,解決不了的問題再來找他。他轉身,把他們倆送到門口:“警官,小蓋,你們辛苦了,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公司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裏也很難過。我聽說你們還開著摩托車,如果你們願意,公司有一輛舊的桑塔納,你們可以拿去開,也算我們協助辦案的一點心意吧。”

“再說,再說吧。”井上林婉拒。

離開路少洲,他們來到孔泉辦公室。孔泉聽完井上林和蓋天驕的話說,用不著統計,我幫你們找個人,就知道了。他出去了一會兒,把一個叫郭美麗的女同誌找來了。他說她是進口二部項目經理,左鵬的下級,左鵬上次你們見了。兩人就坐下來,詢問郭美麗一年來進口業務,她說了幾個項目,說了金額,項目具體情況,告訴他們,沒有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呀!所有項目,都是經過論證和審批的,省對外貿易委員會有登記。她說的與左鵬說的一樣。郭美麗走了,孔泉又把進口一部項目經理席留平叫了來,他年齡比黃鸝還大,原是黃鸝的下級。他淡淡地說了幾個項目,具體的情況他不知道,都是黃鸝經手辦的。

兩個人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站在路上,井上林感到茫然。“我們錯了?謝易梵的死是偶然?黃鸝的自殺跟謝易梵的死沒有關係?還是我們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他抽著煙,跟蓋天驕說。

蓋天驕也有同樣的感覺。孔泉,路少洲,席留平,郭美麗,每一個進出口公司的人,都避談謝易梵之死,好像這是一個傷口,不願觸及。路少洲客氣中有一種冷淡,他的恭敬做得讓人不敢開口。這些都為了什麼?他向井上林談到了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我也找不到答案。”井上林攤著無奈的手。

“警官,你不是很有信心嗎?”

“天驕,我知道這是一個結,但是,要解開這個結,是很難的。路少洲有路少洲的考慮,郭美麗有郭美麗的考慮,每一個人考慮的角度都不一樣,想法也就不一樣。”他拍了拍蓋天驕的肩,顯出十分無奈。井上林告訴他,警察破案就是揭別人的傷口,而傷口一般是不讓人揭的。傷口揭了,看起來好像傷著的是一個人,實在是傷著一批人。黃鸝一百萬,肯定是得到的好處費,但是,是誰送她的?在項目中,國家又吃了多大的虧?要計算出來,是很難的啊!何況她已經死了,就更難了。恐怕那個威脅她的人,已經想到了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