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有些冷，而這裏，已經是夏天了。
“你真來了。”她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動作，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桌子不大，她已經點了很多菜，都是海鮮一類的減肥菜。桌子一邊，是個雙人沙發，沙發前麵是電視，可以播放任何節目。搬開桌子，可以跳舞。這應該是一個五人間，兩個人，顯得相當寬敞。
賈二亮心裏打了個冷戰。
他不是為這個環境震驚，而是驚詫她的打扮。清明剛過，天氣還很冷，而她卻穿了套夏天的衣服，一襲露著肩的明黃色的連衣裙，雪樣的肌膚，金色的發絲，在明亮的燈光下，她豐滿的臂膀宛如象牙雕成，煞是好看。最讓人迷戀的是她的雙乳，生過孩子的女人，乳房仍然沒有走形，還是那樣高聳，半露不露，溝壑深深，顯得優美極了。
“我長得好看嗎？”她笑著問。
賈二亮挺了挺胸，晃了晃腦袋，剛才有些迷糊，他要趕走它，讓自己精神。一聽她問，他有些不高興，冷冷笑了一聲：“黃鸝，你不但是個美麗的女人，而且是一個有教養的女人。你不應該穿這樣的衣服與我見麵，而且選這個地方。告訴你，就衝這兩點，你上次給我的美好形象，全部沒有了。”
黃鸝低下了頭。
“對不起，二亮。”她眼睛抬起又收回。
“叫我賈警官。有什麼話你就說，我保證，給你最為公正的處理。說吧，我耐心聽著。”望著桌上的菜，他沒有動筷子。
黃鸝承認自己穿這身衣服，是想收買他。她告訴對方，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公正。如果是我犯罪，法律對於我們就是法律；如果是當官的、有錢的人犯罪，法律就是一張紙，甚至連一張紙都不如。賈二亮要說話，她馬上抬起手，製止他，你不用說什麼，我了解過了，你來刑警隊不久，你沒有更多的權力，你給我的承諾什麼也不是，因為，你辦不成什麼事。井上林、陸鳳也是如此。我今天約你來，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世界是不公正的，如果我們以公正的態度對待它，那麼，我們就要遭到毀滅。
“我不相信，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你可以那樣相信，因為，你從事著這樣的職業。我不同，我需要錢，需要錢保持我的生活。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可以抓住殺害謝易梵的凶手，但是，你永遠抓不到他犯罪的證據，永遠，因為，當你要抓住他的時候，你也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要問為什麼，不要聽別人如何說，而要用你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上次我從你送我中感到，你是個好男人，我不想你從這個世界消失，所以，我約你出來，告訴你。你聽得進也好，聽不進也罷，我做了，心踏實了，就這麼多。”她給他倒了葡萄酒，是波爾幹葡萄酒。
她舉起了杯子，他也舉了起來。
“沒有女朋友？”
“沒有。”
“喜歡我？”
“……”
黃鸝放下杯子，歎了口氣，你可以喜歡我，但是，你不要迷戀女人的美麗。那是風，來去無蹤。那是天上的雲，飄忽不定。來之前，我想拉你下水的，看見你後，我放棄了，我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做，毀滅一個正直的男人，是我的罪過。不要搖頭，我如果要拉你下水，你在劫難逃。現在你放心，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
“你跟謝易梵……”
“他是一個好男人，但是，他不是我的男人，隻是我的朋友。告訴你，我不知道是誰殺了他，但是，我知道他早晚都會死。感覺，完全是感覺。”她端起杯子，甜甜笑著，優美極了。
賈二亮在這樣的女人麵前，有些發呆。
“黃鸝，世界太黑暗了，給些光亮吧。”
黃鸝眼睛一亮，看著他，仿佛不認識一樣。她沒有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是乞求她嗎？她感到了舒服，一種發自內心的舒服，她是覺得他的話是對的麼？她長長出了口氣，萎靡地說：“找找 KK公司的韓曉雪吧，她會有你感興趣的故事。賈二亮，你答應我，無論這個案子碰上誰，你都要把他繩之以法，否則，我看不起你。”
賈二亮舉起右手：“我答應你，一定。”
“如果違背了承諾呢？”她追問。
“讓我下地獄。”
她滿意地點了頭，埋了單，起身。她走到他麵前，說我求你一件事。他說隻要我能做的，我答應你。她說你閉上眼睛一分鍾。他果然閉上。她繞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在他唇上親吻了一下，扭頭走了。當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賈二亮感受著女人的氣息，有些暈眩。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