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租的房子就在中央公館斜對麵,那座與市中心繁華極不搭調、近年就要拆除的老樓。房租依然貴的嚇人,可她還是咬牙付了,因為能夠看見中央公館——她曾經的家。
救護車呼嘯著停在中央公館的門口,彼時夏萌正坐在窗前閑翻雜誌,抬起頭看見不遠處好不熱鬧,有人衝進大廈,不一會兒抬著人衝出來。最近股市起伏,是不是有人心髒受不了刺激?
夏萌眼睜睜看著救護車開走了,低下頭繼續翻雜誌,一個多小時之後,肚子餓,下樓去買快餐,路過中央公館的大門口,正好一個保安站在外麵,於是她就順便多事的問了一句——“剛才怎麼了?”
“有人自殺。”
還真是自殺。
“幾樓的?”
保安有些不耐煩的看她,要不是諒她長得養眼,他才懶得搭理。
“3005,怎麼,小妹你認識啊?”
…………
夏萌一路不停的撞人,進了醫院就更誇張了,把一個小護士手裏的托盤都撞飛,整個人像一個刹不住閘的小型摩托車。
最後一個犧牲在她飛撞之下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這次她撞的最重,連自己都疼的蹲到地上,可那個男人卻認為她是裝的,冷冷的說:“夏小姐,站起來吧。”
冤家是會路窄的,可窄到連走路都撞上,那也有點太窄了。
夏萌認出被自己撞的人是滕子龍,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她哪裏跑的出去,滕子龍 身邊跟著好多人。
“小俊為什麼要自殺?”滕子龍竟然問她。
“我不知道,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麵,他都以為我結婚了!”
“那你是沒結婚了?”
這個要不要說實話呢?
“滕叔叔,你要不想讓我跟滕俊見麵的話,我隻要等到他平安無事的消息就離開。”
滕子龍冷冷的望著她,“你在外麵等吧,他還在搶救。”
“很嚴重嗎?會不會有危險!”夏萌快要嚇死了,可滕子龍卻很漠然,一點急迫的樣子都沒有,也不回答她。
急救室的門口已經等著滕媽媽和一些夏萌不認識的人,她不敢走上前,隻能遠遠的看著。等待生死消息的時刻是最漫長的,每一秒都被抻成幾十倍,把人的心都揪成了碎片。她記得當初杜曉鬆媽媽急救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焦急的等著,現在的心情比那時更緊張一萬倍,整個人都快要垮掉了。
終於,急救室的大門被撞開,躺在床上的滕俊臉色蒼白猶如吸血鬼,嘴上扣著氧氣罩,雙目緊緊閉著。
車床就從夏萌的麵前推過,滕媽媽也看見了她,她現在哭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也無暇質問了。
等人都走過,夏萌才攔住一個小護士問情況怎樣。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病人大腦缺氧,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得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知道。”
生命沒有危險,夏萌已經很知足了。
……
滕俊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恢複意識之後渾身無力,真的感覺軀體已去,隻剩魂魄。他閉著眼睛想,原來人死後也是有知覺的,凡事都得親身經曆了才知道,不然聽信什麼科學,還以為從此灰飛煙滅了呢。
他想完了這些事情覺得體力恢複了些,於是想試著睜開眼睛——不知會是在地獄還是在天堂。
沒在地獄也沒在天堂,憑借他多年做人的經驗,這分明是在病房。而且,他連生命都不要了就想躲開的那個人,毫不留情的站在窗邊,成了他“重生”後的第一眼風景。
“你醒了。”滕子龍的音調依然是無喜無悲,可是滕俊還是注意到他的頭發全都白了,身板也不似上次見麵時那麼挺拔,終於消逝掉了最後一點年輕的痕跡。
“為什麼自殺?你不是就快贏了麼。”
“你還是管這麼多,連我死都要管。”
“小俊,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想知道,毫無興趣。”
“坦白的說,你媽媽的婚姻確實隻是個耳目,她一直都是我的女人。”
“你終於敢承認了。”
“我在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也做過許多過分的事情,比如愛上自家的女傭,並想方設法把她留在滕家。可我還是尊重規矩的,至少沒有那麼明目張膽,你卻試圖把這個規矩打破,我不明白你想要一個女人,就必須得娶她嗎?你能留住一個女人的東西就隻有婚姻嗎?”
“你有沒有問過我媽媽她這輩子幸福嗎?”
“我給了她一切!”
“我早就求你拿走給我的一切,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的感情呢?”
“滕俊,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你的生身父親嗎!”
“我不會承認的,對於一個想要別人感情自己卻不肯付出的男人,根本不配做父親,你想讓我活著也行,從此我不再姓滕,我厭惡這個姓,就像厭惡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