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啪!”的一聲打醒了曹姑姑。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顏如雪,這二小姐竟打了她。
顏如雪的舉動也是讓顏緋月有些驚訝,沒想到一向以溫婉著稱的顏如雪竟為她打了下人。
“小姐!”曹姑姑驚呼。
她身後的官兵本是要去抓顏緋月,見此變故也紛紛止了動作。
顏如雪收手,道:“曹姑姑,你可知罪?”
曹姑姑一聽,嚇了一跳,她怎就有罪了?
跪下,言:“老奴不知!”
顏如雪投了一個眼光給顏緋月,見她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便知這事惹惱了她,這事必給顏緋月一個交代。
顏如雪沉聲:“曹姑姑,你可知你口中的刁民就是月姐姐!”
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
曹姑姑茫然地望向李茹,李茹麵色沉凝,極為不悅,但並沒有否認顏如雪的話。
所以說,顏如雪說的是真的。
她想著,心涼了大半。
冒犯世女,她就是有百個腦袋都不夠砍。
曹姑姑朝顏緋月方向磕頭,連求饒命!
顏緋月依舊是淡淡的,說:“此時還是交給妹妹辦為好!”
顏如雪點頭,思索著說:“曹姑姑不顧尊卑,以下犯上,實屬不敬···就發買了吧”
顏如雪話音剛落,一道渾厚的聲音插入:“這種刁奴,這點小罰不夠,亂棍打死!”
顏緋月看向來人,王府中走出一人,年過三十,麵容儒雅,一身藏青色長袍,氣度不凡。
顏緋月眼神怔了怔。
顏鬆。
她的王叔。
“爹!”
“王爺!”
顏如雪和李茹同時叫出聲。
一聲嬌俏,一聲含冤帶怒。
顏鬆沒看她倆,倒是大步走向顏緋月,帶著關切。
顏緋月看著他,不言不語。
顏鬆止步,說:“月兒,回來就好!”
顏緋月展出一抹笑,聲音清麗:“王叔!”
顏鬆也笑了,不過下一刻他眼色不愉地看向跪在地上麵如死灰的曹姑姑,再度發話:“拖走!”
顏鬆發話誰敢耽擱,顏如雪縱是想為曹姑姑開脫也不敢再說。
李茹的一雙眼更是陰沉得可怕。
曹姑姑被捂嘴拖了下去,人群散去,顏緋月隨顏鬆進了靜安王府。
紅豆亦然。
王服吩咐手下清理,那抹倩影消失在朱紅的大門內,恍若大夢。
他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朝華城要變天了。
朝華城南麵,遠離鬧市,少有人來往。
可偏偏這就有朝華城右相容祈的府邸。
“丞相府”三個鎏金大字掛在高高的牌匾上,顯示出其主人不凡。
現下丞相府的侍衛長莫耀正低頭向坐在高座上的容祈稟事。
“大人,顏世女······”
莫耀將顏緋月在靜安王府門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而後靜等容祈的吩咐。
容祈雪膚烏鬢,一麵白玉麵具覆麵,安靜地下著棋,一襲月牙白袍鬆垮著身。
他指尖一顆白玉棋子,發著潤澤的光,但更惹眼的是那手,顏緋月也經不住讚歎過的手。
容祈指尖晶瑩雪白,指甲圓潤如貝,指節修長,如竹如鬆,像是琉璃盞玉光,一抔雪色凝暗澤。上好的玉棋在此番對比之下也生生成了陪襯。
“知道了。”清冷的回答隨著玉棋落下的聲音響起。
莫耀見容祈無事就退了出去,守在門前。
靜安王府,藏月苑。
月色溶溶,夜色無邊。
三千青絲挽韶華,美人如玉藏玉閣。
顏緋月坐在榻上,一手執書,一手支著頸,碎發垂落在臉頰邊,遮住了顏色,影影綽綽的燭光映射,隻餘一抹唇色殷紅,妖嬈風情。
紅豆在一旁的桌上睡著了,麵上是掩不住的疲憊。
顏緋月在隨顏鬆進府後,要了母親此前居住過的苑子,顏鬆應允。而後她又稱旅途疲憊先回了房,此刻便是這番情景。
近鄉情怯,顏緋月今晚是睡不著了,抬眸看看月色,眸光微閃。
放下書,起身推門,寂靜。
藏月苑自從蘇嫵清離開後就一直空置,平日裏人影零丁,今兒她也言喜靜,婉拒了顏鬆想安排幾個婢女小廝過來的提議。
顏緋月攏了攏衣,抬腳跨出了門。
夜色沉沉,靜安王府中的西側一人影一瞬而過。
西側少有人,這邊是王府中的祠堂,更是寂靜。
顏緋月在靠近祠堂時放慢了腳步,耳邊隱隱傳來誦經禮佛的聲音。
那聲音輕柔舒緩,卻含了幾分澀意。
顏緋月走進,看見跪在蒲團上背對著她的清瘦背影,紅了眼眶。
她走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那女子聽到了,聲音隻是微微頓了頓,並未停下。
顏緋月伸出手想觸碰蘇嫵清,奈何手指顫抖得厲害。
“娘。”顏緋月定了定神,開口。
蘇嫵清本以為是照顧她的嬤嬤,哪知這一聲“娘”徹底驚了她。
蘇嫵清手中佛珠墜地,零落一地。
顏緋月移到她麵前,看清了自己十年未見的母親。
蘇嫵清麵容依舊是十年前那個豔冠京華的樣子,膚若玉瓷,青絲落了一身,完全看不出是一婦人。可顏緋月依舊看出了她眼中隻有經曆過風霜才有的滄桑。
“月兒。”蘇嫵清聲音輕的仿佛是一縷風。
顏緋月跪下來,地上寒意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