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忙了許久,鐵鍬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月色依舊清明,隻是整個夜晚都寂靜的隻剩下鐵鍬破土的聲音和楚歌的喘息聲,帶著汗氣的喘息讓薛韞歡心中全是心疼,這個女孩子,什麼時候固執至此?
薛韞歡終於忍不住,再次走到楚歌的身後,將楚歌緊緊地抱在懷中,說了一聲:“別固執了。你的姐姐真的不在這裏。”薛韞歡說的時候,話語中也滿含著哀傷,如若自己可以選擇的話,那自己願意選擇楚袖在這裏,即使隻是一具屍體,他都想讓自己喜歡的女子躺在這裏。
楚歌掙脫了薛韞歡的懷抱,繼續用鐵鍬挖土,所有人都看著楚歌,像個瘋子一樣的在這裏掘動,他們不明白他們的皇後怎麼對賢皇後有這麼大的怨氣,而對賢皇後情深意重的薛韞歡卻不加阻擋。
楚歌終於挖到了姐姐的東西,不是屍骨,隻是一個已經變得腐朽的翻著暗綠色光澤的衣服,陳舊的色,讓薛韞歡和楚歌的心都針紮一般的痛,這就是楚袖,那個傾城絕代的女人,這就是楚袖留給他們的東西,唯一的東西。
楚歌在看到麵前的一切的時候,整個人突然的癱軟在薛韞歡的麵前,她怔怔的看著姐姐的遺物,再也沒有了堅持的勇氣,自己剛才還是懷有希冀的,希望薛韞歡是騙她的,自己努力了,總能見到姐姐的一些東西。
“楚歌,你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不在皇陵中給你的姐姐建陵寢了吧?不是因為我不愛你姐姐,而是我不知道往陵寢中放下什麼,我總不能空洞的見一個墓穴,然後每次去祭奠先皇的時候,心底都忍不住的疼痛異常麼?”薛韞歡的話語哀傷的都能滴下血來,楚歌聽了,淚水更加肆意汪洋,人世間最大的哀傷,也莫過於此吧?
“我將你的姐姐留在這裏,就是為了在想她的時候就能策馬趕來,就能看到她躺在這裏靜謐的樣子。”薛韞歡輕輕地說著話,也蹲下了身子,輕輕的拿起埋在地上的衣服,那衣服在土的浸潤下已經變了樣子,沒有了原先的鮮活,當時薛韞歡見到楚袖的時候,楚袖就穿著這樣一件翠綠別的衣服,衣服上麵,還有點點的紅梅,當時薛韞歡的感覺是很惡俗,紅綠的搭配,任是自己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這樣的穿著,但是陪著她白色的裙子,和裙子上的修竹,她的上半身竟然如葳蕤的竹葉,而那點點的紅,卻似綠色中盛開的嬌豔花束。
薛韞歡從來都不知道,美可以是這個樣子。但是隨即而來的就是慌亂,就是她那傲然的美被別人追殺的殘亂,薛韞歡隻記得當時控製不住的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將那個美女抱在自己的懷中,肆意的憐愛。
後來,每次想到袖兒,自己總會控製不住的記起袖兒那凜冽的綠色,好像荷葉一樣濃翠的色澤,能讓人的記憶都變得潤澤,薛韞歡的思念也就隨著那潤澤的空氣變成整個季節最美的風景。
“薛韞歡,讓我帶著姐姐的這件衣服離開吧。”楚歌輕聲的請求道,雖然自己開口的時候,心中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這是薛韞歡對姐姐的所有的回憶,可是她也是自己的,不然自己不會有這樣的要求。
“為什麼要離開?你是我的皇後。”薛韞歡輕聲的言道,好像已經忘記了,他曾經對楚歌說出過多麼讓人傷懷的話語,他隻是本能的想讓楚歌留在自己的身邊,或者心底,他從來都沒想過楚歌會真的離開。
離開,去哪裏呢?回楚國麼?薛韞歡覺得楚歌不會幹這樣的蠢事,楚歌是薛國的皇後,是楚國送出來的祭妃,倒是隻要自己橫刀立馬,楚歌便會被送回來,而且如若自己攻打楚國,楚歌會成為整個楚國人的敵人,因為她是薛國的皇後,楚國,那是個絕對的是非之地,薛韞歡覺得楚歌不會那麼傻,傻到要跟隨自己的父親回去,他以為楚歌說出的話語,全是一時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