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Jason二話不說轉身走出了急診室。
葉克瀾知道他是去找克宇,每次出門克宇都會關掉手機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這個時候也許隻Jason才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他心裏也有許多的疑問,小曼明明已經在康複怎麼會突然間又惡化了?如果有問題克宇不可能放心的出門去,這一切都顯得太無法理解了。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小曼的情況。
“鍾勤,小曼的情況究竟有多壞?除了眼睛看不見,她會不會——”一直強裝冷靜的他卻怎麼也問不出那個字來,他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
鍾勤明白他的意思,看著眼前這兩雙恐懼擔憂的眼睛,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一個很古怪的病,究竟病因是什麼到現在我還是沒辦法搞清楚,我隻能說,如果情況控製不住繼續惡化下去的話,免疫功能的退化,將不單單隻是失明而已,也許還會出現更多的不良反應。”
葉克瀾的心轟一聲如積木般倒塌了,手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而老爺子早已承受不住打擊地向後倒,昏了過去。
又是一陣混亂,看著護士們匆匆忙忙地將老爺子抬上擔架,他全身的力氣都已用盡,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整個人混亂得似乎連思緒都變得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無法思考。
鍾勤也蹲在了他的身邊,表情很沉重,卻仍試圖安慰道:“等克宇回來說不定情況沒那麼糟糕,你知道他有多神,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知道老天是在懲罰我們,還是在開玩笑。給自己,也給小曼一點希望。”
抬頭望向那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柳冬梓,他的心情就更難受了,歎道:“你還是想辦法安慰安慰一下他吧,剛到醫院時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輕輕拍了拍葉克瀾的肩膀,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走了。
葉克瀾靠著牆壁看向柳冬梓,他的眼神暗如黑夜裏的大海,看不清楚情緒。半晌,他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手指僵硬的抖動——
“喂,爸,小曼出事了,爺爺也昏倒了,你快點來醫院吧。”
所有的動作都好像隻是下意識的,仿佛聽不到電話那頭葉家齊吃驚著急的呼喊,他茫然地掛斷了電話。
柳冬梓仍然安靜地坐著,自從葉小曼進了急救室後,他就像是靈魂也隨著進去了似的,身邊發生了什麼,來了誰,誰又走了,他通通都無法去感受了,現在坐在那兒,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葉克瀾輕輕地笑了起來,空蕩蕩的醫院走廊上他的笑聲顯得如此虛無而絕望,淚水含在眼眶裏卻沒有掉下來,他的聲音充滿了嘲諷:“這樣就受不了了?你始終是幸福的,無論是以前和她在一起時,還是分手的時候,她留給你的隻有憤怒,但是她的絕望和掙紮你從來都沒有參與過,一直以來,那種極致的痛苦都隻有她一個人在默默忍受。而你隻見到一次就受不了了,柳冬梓,你覺得自己配得上她嗎?”
一直呆滯而無神的眼睛動了動,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他似乎幾百年都未曾開口,嘴唇抖動了幾下,擠出一句破碎而沉重的話——
“她,每次發病時,都是這樣嗎?”
“是。”
這句肯定的回答狠狠地敲碎了他的平靜,似乎大錘鑿向結冰的湖麵,破裂而出的是冒著寒氣奔湧的急流。
“柳冬梓,喜歡我送的花嗎?”
“冬冬,我們結婚吧。”
笑容燦爛明媚的她,鮮血染滿白色婚紗一臉死寂的她,在他腦海中錯亂交替著浮現,他的心好痛,好痛。
“嗚嗚嗚嗚。”頭深埋在雙手之間,他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來,大聲,撕裂地痛哭,就算行走的人在不斷地看著,他也完全不在乎。
走廊上,兩個男人隔著人來人往靜靜地坐著,身上濃濃的哀慟都隻是為了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