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低頭時卻赫然看見,那一疊報告中竟夾有一張上麵寫著“葉小曼”三個字,他詫異地抬頭望向Jason離去的方向,此時人早已走遠了,想追也無從追起。
是張腦部CT圖。他沉吟了會兒,轉身走上三樓腦科的門診部。
“從這張CT圖顯示,你女朋友腦裏有一塊很大的陰影部分,目前我國的醫學還檢查不出究竟是什麼因素影響,但是可以肯定的這不是腫瘤,具體是什麼我也無法回答你。”
“陰影部分正好壓住許多條神經線,照這情況看來很不妙。”
……
他茫然地走出醫院門口,炎熱而刺眼的太陽光直射過來,他卻覺得寒冷刺骨,冰珠子順著喉嚨滑入心髒中央,他整個人都在發抖,眼前盡是一片灰暗無光。
這才是分手的真正理由嗎?
如果是,他會,恨她。
浪濤翻滾在如濃墨的夜裏,看不清哪兒是海,哪兒是天,白浪一陣陣衝刷咆哮著巨石,狂舞於一線天。
她盤膝坐在綿長的沙灘上,小小的身子在這一片無邊無際的深黑麵前顯得非常瘦弱可憐。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柔細的沙子,心裏一遍又一遍地想著那些快樂甜蜜的往事。
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呢?可曾想起過她,或恨著她?
她的內心其實是矛盾的,一方麵希望他忘記自己重新過生活,一方麵又希望他能想想她,希望自己在他心裏還有一絲絲的痕跡。這是很自私又不可理喻的想法,反正她沒多久好活了,連點任性的念頭都不能有嗎?
她也很想放縱自己,真的任性就好了,她就直接告訴他自己快死了,讓他陪她最後一段,然後餘生不許再碰別的女人。
哎——
她又是歎氣又是笑不停,苦中作樂也是一種很好的生活態度啊。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突兀地尖叫起來,她又歎,在這樣安靜的夜裏應該關機的,實在是破壞她緬懷的氣氛。
接聽,“Jason,怎麼了?老家夥有動靜嗎?”
“不是,”電話那頭的他頓了頓,才接著說:“小曼,柳冬梓來找我,他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了?”她輕笑道,眼裏卻已漾起一圈朦朧的漣漪,汩汩湧動,如深潭水底有蘇醒的怪獸。
……
“我掛了。”
握著手機她低斂著眉眼,看不清神情,隻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很疲倦很無助的氣質,夜間濃霧的籠罩下她若隱若現著。
他說現在過去找你,如果你敢走,他就從四十層的世紀大樓上往下跳。
他是被自己給逼急了,那麼溫柔的人竟口出無賴式的威脅恐嚇。她自嘲地苦笑,感覺嘴唇幹疼得很。
等吧,既然逃也逃不掉。
大浪還在不知疲倦地熱烈歡騰著,仿佛沒過多久他就來了,臉上帶著明顯的青紫瘀痕,眼角也掛了彩,一身濕漉漉像是剛從水裏跳出來似的。
她不在乎他正瞪著自己的濃濃恨意,淡淡地問道:“跟Jason動手了嗎?他曾經拿過全國少年武術大賽的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