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 / 2)

展屏引燈轉過廊角,將玻璃盞稍稍挑起,笑道,“少在那邊說些沒邊兒的,該預備下的都預備好沒?這些才是正經,若有差池,可就該仔細了。”踏月笑嘻嘻退在一旁,讓了展屏,道,“已經預備下了,姐姐盡可放心。”

展屏聽罷才殷殷請了白倏羽到了摘星小樓前,福了福,道,“兩位公子請便,奴婢們在側畔的邀雨亭候著,若有吩咐,隻管知會便是。”說罷,與踏月並肩退下。兩個少女鶯鶯燕燕的嬉笑聲瞬時消散,連到雨氣亦是分外寥落了些。

赫連徽墨淡淡一笑,道,“小白,走吧。”白倏羽望著他踏入摘星小樓,卻分明覺出一絲不妥,隻是不能言盡。

二人上得樓,才曉得這樓的意趣來,其間並無火燭,卻是周遭台案上擱著八隻水晶薄胎的半圓托盞,各盛著十數顆通體柔潤的夜明珠,正是如此,樓閣之內倒似籠起明月輝芒,幽然清雅,尤以雨夜絕佳。

“真虧主人家好心思,隻是未免奢華了些。”白倏羽隨赫連徽墨往花梨木桌旁坐下,瞧那桌案上擺著石青寒塘鶴影的執壺,透著淡淡酒香。手邊是烏木鑲銀的筷子,隻較尋常人家不同,筷子上端嵌著顆晶亮的紅寶。再到杯盞,卻不由吃了一驚。這杯子竟是一隻晶石半麵美人盞,薄胎清透,透出抹妖異來,正是那日深深及笄時,碧落奉予赫連帛仁的烈情酒具。

“何必如此訝異?這確是‘烈情’。”赫連徽墨不以為意,拿起執壺為白倏羽斟下一海,待為自己斟時方緩緩說道,“‘烈情’本成雙,隻是世人少有知曉的罷了。如今既是為你我預備下了,隻管享用便是。”

白倏羽慢慢兒將杯盞執起,淺淺呷了一口,便是眉頭皺了起來。這酒是“繞天闕”的珍釀“獨醉”,原是隻聞其名難得其一二,隻是真真入了口,才曉得其中的厲害。酒入了喉,便在身子裏燒將起來,竟是有如真火焚心,恨不能將燒痛欲裂的心剮了出來才痛快。

赫連徽墨輕聲笑了笑,道,“‘獨醉’正是如此,一口燒痛,然後方知道好處。”說罷自個兒也是一口飲畢,隻他麵上熙和如常,白倏羽倒不知道他此刻是個什麼滋味,隻得再送酒入口。隻是這一回,酒水清清爽爽,甘香滿喉,說不出的燙貼快意。

那邊赫連徽墨亦是再次飲盡,微笑說道,“如何?這酒隻在‘繞天闕’,都城中美酒既多,也難有幾支可比的。”白倏羽點了點頭,卻未曾放下手中的美人盞。赫連徽墨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隻管拿了執壺往他手中杯盞斟去,說道,“碧落,玲瓏,展屏,踏月,本是一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