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知道臣妾並無此意!”皇後沒有些許遲緩,接口說道,端麗容顏上肅穆之色愈重,“皇上,白倏羽是臣妾幼弟,自小隨在臣妾身邊習武識字,他是個什麼脾性,臣妾最清楚。況且白氏家訓也是嚴令子弟出手講究尺度——”
“夠了!你們白氏?你們白氏子弟就不可能失手殺人了?”赫連帛仁出聲喝止了皇後所言,袖袍一揮,“這事兒朕自有主張,你且回宮去吧!”
“皇上!”換做往日,皇後定是隱忍退下,而今日卻一絲退讓皆無,“皇上,便是說臣妾這做姐姐的護短也好,隻求皇上法外開恩,饒得白倏羽一命!臣妾娘家叔伯既多,可輪到臣妾這一輩上,男丁凋零,又先有他幾個堂兄戰死沙場,如今便隻得這個孩子還能在祖父膝下承歡。若是連他都——”
“皇後的意思是即使白倏羽殺了人,朕也該看在皇後娘家的份上,饒過他?!”赫連帛仁冷笑打斷皇後的話,“皇後難道要天下人指朕是徇私枉法之輩?皇後仔細想,天瑞開國以來,哪裏有君主是這般行事的?”
“可是,臣妾堅信,白倏羽是不會無故傷人的!”皇後的聲音幾乎是尖利起來,又因這針尖似的銳愈發顯得蒼脆,透露著無望。赫連帛仁冷眼望著皇後,倒並沒有起先的激烈之態,反是沉著得叫人看不出心思來。
刻金香爐煙氣漸漸散了,一支瑞麟香已盡,雲掩光華,書房內室中便是一陣的陰寒。
半晌,赫連帛仁才又開了口,“朕也知道,你這個弟弟是個直脾氣,亦是一心為國。打那麼多的仗,且不論軍功,隻論勇猛忠義同輩中人也是無人能出其左右。”見皇後麵龐上微有欣喜,他卻又搖頭,“隻是,殺人償命,古來便是如此。這事兒先是七王爺查辦,朕猶不放心,特令三司會審,可結論也是一樣。這便是朕有心庇護,也無話可說,不是麼?”
“革職流放!”淡淡話語乍然響起,卻是一旁跪著的赫連徽墨忽然開口。端望他波瀾不驚,似是找到了足以說服眾人的理由。“例律中有這麼辦的?”赫連帛仁盯著他,麵龐上的神色卻是極其安定。赫連徽墨微微抬首,出塵的容顏在忽而掩映入室的陽光下添了幾分不真實。極淡的微笑掛在唇邊,他緩緩說道,“前朝‘清城之亂’有寶親王被指誣害當朝重臣,彼時其罪亦是足判絞刑,但因其戰功赫赫,亦為忠心效上,便終是將功抵過,所判不過是革去爵位,流放塞邊。”
他這話說出來,皇後也不禁多瞧了他幾眼。本以為與這個姣美的十一王爺自前諸事便是置下了嫌隙,怎料得今日他卻會為了白家之事開口求情?且說得有理有據,怕是諸臣也無法駁辯。
“皇上!”皇後輕聲喚著赫連帛仁,瞧見他眸中有了思量,便知道事情有了轉圜。赫連帛仁也知曉皇後心思,沉吟了片刻,正欲開口,卻聽得門外候著的相海回稟,“皇上!正央門外有民眾聚集,聲言——要為白將軍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