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近前,眾人才得細細瞧那眉目,雖是天瑞王爺皆俊美,這七王爺卻並非出類拔萃,兼之在場的尚有一位容貌絕世的十一王爺,便更不出色。
赫連莫懾倒是不理論眾人臆測,亦不與赫連徽墨多言。因他並無表情,倒是冷冷的,慌得一眾女眷連連避讓。但見他兀自往那停靈內堂走去,隨伺的兩人緊隨其後。
樓太尉見這七王爺行事乖張,竟全是不予人相商,連禮數皆無,不免也是冷著臉,隻也不能留於外堂,便是有些惱怒地跟了過去。
“開棺!”隻淡淡瞥了一眼靈柩,赫連莫懾便示意那總管行事。那人恭聲應了,隨即拿出撬刀來,卻是一旁樓太尉喝道,“哪個敢隨意擾我兒安生?”喝的是那行動之人,怒的卻是那下了令的赫連莫懾。
赫連莫懾冷眼斜睨,寬袖無意一擺,倒把背對了樓太尉,“開棺!”聲音輕而沉。聽得主子再次下令,那總管手上便也不停,撬刀一晃,卸下第一枚方釘。
樓太尉怒由心生,上前一把扯住那總管衣領。樓太尉雖無高明武功,卻是早年征戰練就一身好體魄,他掌上力道不小,那總管忽而被製倒也不得動彈。卻是赫連莫懾側轉了身子,冷冷說道,“開棺驗屍是聖旨,豈容違抗?”
樓太尉將手一鬆,厲聲道,“聖旨莫不是叫七王爺這般無禮對待死去亡靈?”赫連莫懾冷笑,“本王以為,能夠給枉死者還以公道才夠得上‘敬’這個字!設了靈堂擺了魂幡上了香燭,做的不過是給活人看的戲!”字字冷凝,卻叫那樓太尉無言以對。沉了沉心,樓太尉稍退兩步,說道,“七王爺,請!”
赫連莫懾無視其他,立於棺前,待十六支方釘卸下,死者青黑遺容便現人眼前。仵作這時挪步上前,取器具出來,勘驗自比前要細致許多,毛發指甲皆無遺漏,這般細驗約莫半個時辰,方轉身回道,“回稟七王爺,死者確是骨刺刺傷髒器,積血過盛壓製心脈而亡。”
“依你之見,這般骨傷會是什麼緣故所致?”赫連莫懾淡淡問道。仵作略一思索,說道,“想來是從高處落下,摔在柔處,骨裂而分。若非意外摔落,怕就是武力揪鬥而致。”抬眼略瞧了瞧赫連莫懾,又道,“小人所識不廣,也不過是臆測。”赫連莫懾看了他一眼,倒不說話,隻揮了揮手,那人便退下去作勘驗文書。
樓太尉這時才又開口,“七王爺,仵作並非同一人,前後勘驗的結果卻是一樣,可見我兒是遭遇重創而亡。”赫連莫懾又令人閉合棺蓋,半晌才應了他的話,“本王自有道理,太尉不必擔憂過甚。”言畢便是轉身而去,竟全不把權傾朝野的樓太尉放在眼中。
樓太尉卻是並不曾動容,反是循了內堂出口,饒有深意地望了過去。
赫連徽墨此刻立於靈堂前的廊子上,見到赫連莫懾出來,上前喚道,“七皇兄!”赫連莫懾瞧了瞧他,一笑,“你近來氣色倒好。”便是他笑,旁人仍是覺不出他的善意來。赫連徽墨也不介懷,隻隨他一同往外去,“七皇兄是要去宮裏?”赫連莫懾腳下頓了頓,扭頭望著自個兒的幼弟,“怎麼?有話要同我說?”
赫連徽墨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七皇兄,既然都是去宮中,徽墨叨擾,與七皇兄同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