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朝赫連帛仁行了禮,白倏羽看那樓太尉卻是仿佛不見,隻赫連徽墨道,“樓太尉,節哀順變!明日本王亦會去給公子上柱香。”少年溫潤如玉,輕柔談吐叫人沒來由地平靜了幾分。樓太尉欠身回道,“多謝十一王爺。”想這少年王爺適才剿殺天機衛眾人時冷冽如冰倒好似夢境一般,如今卻是隻見他長身玉立,風雅出塵。
“還望十一王爺見諒微臣失子之痛,恕微臣冒犯之罪!”垂雙目,微折腰,樓太尉此刻卻是謹慎做小。赫連徽墨笑道,“樓太尉哪裏的話,倒是太尉能夠顧念本王一時氣盛,不予追究才好。”樓太尉抬眼望這少年,雙眉舒展,雖未曾有笑容,卻也不見有怨念,“微臣失儀,十一王爺莫要怪罪便是。”
“你們就別客套個沒完了。”赫連帛仁笑著阻了他們,他焉能不知這二人不過是走個過場,因而反是問那一旁的白倏羽,“白卿家,樓太尉之子亡故,諸般言證皆是對你不利,不知你可有想說的?”白倏羽挑眉應道,“皇上,微臣確是將太尉之子傷了,但是,憑那一下斷不能要了他的命,此事微臣也是覺得蹊蹺。”
“白將軍既然動過手,焉知不是正傷我兒要害害了他的性命?”樓太尉冷冷說道,雙目盯著白倏羽,眼中陰沉寒意不盡。白倏羽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素來瞧這人便是陰損毒辣,以他為首的平民一黨專行些上不得台麵的行徑,打壓官員、中飽私囊的事情不勝枚舉。因此以白氏為首的貴族一黨自是處處與之抗衡,針鋒相對間雖是略占上風,對方卻總是稍有刻緩便冒出頭來。這個樓太尉更是其間屹立不倒的一塊頑石,要想撥動實非易事。
“是或不是,恐怕不能由太尉說了算吧?”白倏羽朝赫連帛仁行了武將之禮,朗聲說道,“皇上,臣請皇上將臣先行關押天牢,以示公允,待事件查明也可還臣一個公道。”他這一句卻說得在場三人皆是一怔,原以為他耿正直率,斷不肯為這莫須有的事件低頭,怎料得這少年卻忽然說出這話來。這番作為便是樓太尉也沒得把柄可抓,赫連帛仁因而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來,朕也覺更為妥當一些,隻是要委屈你幾日了,待到七王爺將此事查明了,孰是孰非便有了了斷。”
赫連徽墨正是出神,忽然聽得七王爺三字,不由吃驚,望了赫連帛仁去,卻是他一派正色,眉間肅穆之氣凝重。“來人,押下白倏羽!”皇帝緩緩開口,隨即便是侍衛前來將白倏羽雙手以鏈鎖綁縛押解出去。行至門口,白倏羽忽然扭頭對赫連徽墨說道,“十一王爺,還未曾道謝,現在先把這謝說了吧。”聽他這話,赫連徽墨也知他所思所想,盡管他如此凜然道明願意下到牢獄之中,可也知曉小人做難必不能輕易化解,由此也便想到說了這話出來。心中略有不安,卻是笑道,“等事情水落石出,你再道謝不遲。”看到白倏羽微一挑眉,轉身要走,赫連徽墨忽而又喚道,“小白。”白倏羽一怔,這名兒原是深深撒嬌叫來的,後來便成了好友們慣常的稱呼,此刻赫連徽墨這麼叫來,也便知他的心意了。
白倏羽回頭笑了,眉宇間盡是豁然之色,“不用擔心!”說罷轉身而去,竟是一絲畏懼皆無。赫連帛仁瞧著幼弟有所思的神情,倒也不曾多言,隻對樓太尉道,“現下你府上公子必定入棺安生了,不過,因這事兒還未曾查明,明日恐怕還需要開棺驗屍,還望樓太尉以大局為重,給行事之人一些便宜。”
樓太尉聞言便是心頭絞痛,隻不敢表明,沉聲回道,“那是自然,微臣自是在府上靜候七王爺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