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像是一個歇斯底裏的女巫,詛咒所有的幸福和愛情。不相信天長地久,害怕觸碰曾經擁有。整天幻想自己是一張幹淨白紙,一片空白。很久沒有工作了,居住的公寓終日充斥著煙酒的味道,隱晦頹靡。光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沒有聲響,踮起腳尖,向上看,沒有陽光。
當泡麵由三塊的康師傅換成不到一塊的雜牌簡裝的時候,我終於意識到我的生存危機了。我需要工作,需要錢。是很多錢。例如我的生活要繼續,我的小說要出版……沒有什麼地方是不用錢的,物質的世界。
我翻箱倒櫃在一個角落找到了幾乎落滿灰塵的名片夾,找出一張,打了過去。
“你好。我是簡藍,關於上次文案的事,我想做。”
“好的。明天你過來吧。”
……
是一家廣告公司,半個月前一個朋友找我,說希望我過去做文案。
大學畢業後,我換了n份工作,最後發現,這輩子大概隻有兩種可能,要麼餓死,要麼以文字為生。明明知道寫字的人通常沒有快樂,還是這麼生活著。當然,寫字的範圍很廣,我是一個什麼都能寫的人,大到政府的政治報告,小到街邊張貼的尋某某啟示。
打完電話,我開始整理自己。首先換下自己頹廢的裝束,打開衣櫃找出一套合適的職業裝,穿上後,在鏡子麵前轉轉,然後滿意地朝自己點點頭,不錯,還是美女一個,明天上過妝就恢複標準白領麗人的樣子了。
我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幾套文字方案都順利地pass了,在市場的反響也很不錯。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高的稿酬,日子開始滋潤起來,可是離小說的出版費用還是遙不可及。
一天臨下班的時候,朋友過來告訴我,說總經理對我的工作很滿意,另外也很欣賞我的文字,晚上要約我吃飯,談談進一步的計劃。我“哦”了一聲,表示知道。在我準備赴約的時候,他又意味深長地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藍,易凡是gay,被他約的女人準沒好事,自求多福吧。”
我能說什麼呢,搖搖頭無奈地笑笑:“gay才安全呢,這樣更沒問題了。”
2
約定的地點在國際大廈頂層的旋轉餐廳,是像我這樣的一般小資都不敢輕易光臨的地方。我準點到的時候,約我的人已經坐在裏麵等我了,是一個靠窗的座位,可以很直接地看到整座城市的燈火輝煌。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範思哲,臉龐精致得猶如童話裏的天使,渾身散發著貴族氣息的男人,安靜地坐著,等他開口。
“來了,很準時啊,我喜歡守時的人。”一個慵懶卻富有磁性的聲音進入我的耳朵。
“有什麼事嗎,總經理?”我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正題。原因有二——第一,我對像他這樣含著金鑰匙出生不知人間冷暖揮金如土的富家少爺向來沒什麼好感;第二,朋友告訴我他是gay,那我就更要退避三舍,免得不必要的麻煩。
“叫我易凡就可以了。”見我沒有說話,他認真地看著我又說了一句:“有沒有說你很漂亮呢,簡藍小姐?”
“對不起,請問你找我什麼事?我很忙,沒有時間閑聊。”我很禮貌地說,言語中極力克製我的怒氣。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和你結婚。”他很平靜的語氣。
我正端著咖啡,喝在嘴裏,被他的這句話嗆得幾乎噴了出來,重重地咳嗽。然後毫不客氣地站起來就想走:“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在這裏浪費,我要走了。”
“簡藍,1981年出生在浙江杭州,從小因為文字上的出類拔萃獲得各類獎項無數。1999年因為獲得全國征文的冠軍被保送複旦中文係,大學期間創作的作品因為各種原因均未取得理想成績。2003年被保送研究生卻放棄就讀,成為自由撰稿人,至今未婚……”
我重新坐下來,打斷他的話:“你想怎麼樣?”
“做我的妻子,一年時間就可以,給你100萬,還可以幫你把小說出版了,你覺得怎麼樣?”他一樣平靜地語氣,我聽起來卻像蒼蠅飛般地惡心。
我端起咖啡就往他身上潑去,他衣服上臉上都是。他沒有生氣,甚至微笑著叫服務生給我重新上一杯,然後輕輕擦幹身上的咖啡,很好的涵養。
可是我很生氣:“我告訴你,我才不是你平時認識的那些下三爛的女人,我是很缺錢,不然就不會沒日沒夜地趕稿,我也很想出書。可是我不會出賣自己,想包養我你看錯人了。”
“你誤會了。其實我隻是需要一個人來向我的家人交代,我有正常的性取向,同時堵住外界的嘴。而你,身家清白,如果我沒有調查錯誤,你還是個處女,這樣做我一年的妻子,省去了不少的麻煩。一年以後,我們各走各的,你可以出書完成你的理想,而我也不會讓家人擔心,你考慮看看。”他一口氣說完這些,幾乎沒有停頓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是,他說的沒錯,我的確需要錢,這是一個捷徑,而我的確沒有什麼損失。一年時間可以讓我得到這麼多。我低頭認真地想了想,許久,終於抬起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