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近的人死去,還沒能見上最後一眼,無論怎麼說,對於活著的人,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顯然也是如此,若不是他懦弱怕死的性格,恐怕早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投身到與惡魔的作戰中去,成為它們的食糧了吧。
未乙看著麵前這個形容憔悴的男人,心中思量起來。
這個人所描述的,關於惡魔之流的一切,從他痛哭流涕的表現和另外兩個食客顯得異常沉重的神色來看,恐怕多半是真的。
話又說回來了,來到西方諸國尋找賢者之石本來就是一種無奈的嚐試之舉,就如同乘桴浮於海,是從無限的絕望之中將渺小的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東西之上。
所以到頭來也隻是知道賢者之石在“西方諸國”這個大的地界內,具體在哪個方位僅憑傳說根本無法知曉。
而現在南方有天災,流民紛紛逃往北方,雖然這樣說對於國破家亡的人們來說不太禮貌,但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打探消息反而是有利的。
因此,在聽完這個中年男子的話之後,未乙心中對於搜尋賢者之石的計劃大概有了一個雛形。
“兄弟,我有個想法,我們一起前去北方如何?你看,你不也正前往北方嗎,我對這裏又不熟,以前都是我父親在這裏做生意,連語言都是跟他學的,但是現在他老人家去世了,我帶著的地圖也年久失修,所以我們……意下如何?”未乙隨口編了一套接口說道。
聽到這話,原本右手撐著酒杯,把頭深深埋在胸前,沉浸在傷感中的男人愣了愣,抬起了頭。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看了良久。
“唉,好吧。”
他是再也不想回到故鄉那個傷心地了,一種離那裏遠遠的逃避想法充斥著他的內心。
於是,他們約定了在未乙拜訪完當地的領主後便在城門口會合,一同出發前往北方。
之後兩人又重新介紹了自己,中年商人名叫拉賈德,他的馬車現在正停在旅館的馬棚裏,雖說家破人亡,但是在北方的錢莊裏還是有一些資產的,同意和未乙一起走也是有去北方重新開始生活的意思。
傍晚的時間就在未乙和拉賈德的聊天中度過了,兩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用過晚餐,未乙來到客房躺下。
不一會兒,客房裏就傳出了均勻的鼻息和鼾聲。
不過,未乙並不是真的睡著了,隻是裝作在睡覺的樣子,心中暗暗盤算著夜裏如何去哨所把金條給拿回來的計劃。畢竟沒了錢,在任何地方都是寸步難行的。
在均勻的鼾聲之中,他不時偷偷將眼睛打開一條縫,盯著窗戶外對麵房頂上那隱隱約約的人影看上一會兒再閉上,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滿城的燈火都隱沒在了夜幕中之時,他才悄悄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對麵樓頂上的人影顯然並不專業,也不盡責,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