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岫,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泉逸不知怎麼找到了我,拎著一壺酒兩個杯子從石階下麵一步一步走上來,在我旁邊坐下,自然而然的遞一個杯子給我,“上回在茅山挖的那些酒,我都快喝完了,改日到你府上去搬兩壇子回去。”
我接過酒杯,任他幫我斟滿一杯琥珀色的瓊漿玉液,笑了笑道:“那麼多你一個人都喝完了?當真想要做酒鬼不成?”
泉逸用杯子與我的相碰,對我舉了舉,飲下一杯道:“也不知是我的酒量近來好了還是蔚池酒釀的手藝越來越糙了,兩壇子酒下肚我都頭不暈眼不花,像喝清水一樣。”
“這話你可別讓蔚池那老頭兒聽到,不然你以後可就沒酒喝了。”我也學他的樣子,將一杯酒滿飲而盡。想來我和他也許久沒在一起喝酒閑聊了,上回被他從妖界接回來也隻是匆匆說了幾句就告了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不禁調侃他幾句:“蔚池還說你平日懶懶散散沒個正形,想看看你穿著一軍統帥的戰甲是個什麼形容,可惜他被派遣在昆侖墟給破軍助陣去了,沒這個眼福……不過我既然來了,就替他好好瞧一瞧。”說著身子微微後倒,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唔,你穿著這身戰甲威風凜凜,氣度不凡,當真有青華大帝的昔日的風采。”
泉逸瞥眼望我,自斟自飲了一杯,悠悠道:“阿岫,你莫要這般與我說話。”
我很茫然,不解的問:“你這是何意?我不是一直都與你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麼?”
泉逸沉默了半響沒有說話,深邃的眸子中像是彌漫著沉沉的霧靄,讓人看不真切。正當我搜腸刮肚的想找話題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的時候,泉逸卻突然開口了。
“阿岫,你可知道錦夜移走昆侖墟有何目的?”
我搖搖頭,沒有欺瞞他:“不知,他不曾與我說過。”
泉逸又道:“瞬間移走這麼龐大的一座仙山,整個天界隻有已經歸墟的連元始天尊能做到,而妖界能有此神通的也不過千麵天妖……也就是和他同化的錦夜。此刻的他妖力應該是損耗巨大,天界若是要突襲的話,定會趁著他妖力尚未恢複的時候……”
我心中駭然,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你是說,天界會趁這個時候派遣精銳潛入妖界襲擊錦夜?”
“或者說,他們是想趁機除了千麵天妖。”泉逸輕描淡寫道:“雖然我不讚同此等卑劣的行徑,但若此舉能減少天界兵將的傷亡,我也會選擇這麼做。”
泉逸說的話很直白,也很現實,兩軍交鋒向來是兵不厭詐,偷襲這種事並不鮮見。隻是如今的錦夜已和千麵天妖同化,天界欲誅之而後快的,其實就是錦夜了。
“我們能想到此刻去照影殿偷襲,錦夜他們也該會考慮到。”我冷靜一些,分析道:“這次看似是個絕佳的機會,但也可能是一個挖好的陷阱,我覺得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妙。”
“我在給天帝的書件中也是這麼說的,就看淩霄殿那邊如何下令了。”泉逸一個人已將一壺酒喝完,隨手將杯子摔到石階下,玉瓷製的就被堅硬不易碎,叮叮當當的沿著台階一直下滾,留下一串動人的音符。
我對他笑了笑,回過頭暗自思忖泉逸剛才那個問題:錦夜移走昆侖墟的目的何在?雖然上次奉命前去昆侖墟驅逐從冥界闖入的小妖之時,錦夜的確說過有朝一日會將昆侖墟帶走,但我不曾想到他真的能辦到。這到底是他本身的意願,還是千麵天妖的夙願?
我兀自想得出神,肩膀突然一緊,泉逸從後麵伸出手來抱住我,將臉埋在我的頸處,聲音有些不自然的喑啞:“阿岫,為何八千年前,你心心念念想的就是他,八千年後還對他一往情深,難道你就不能回頭看我一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