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尺是有靈性的法器,形狀的變化可以不費靈力,直接與我心神相通。不過話說如此,它的變幻也是有限製的,天極之淵兩岸相隔了少說也有一千裏,我想讓它在兩岸之間為我架起一座能通過的橋,不知道它能不能如我的願。
若是可行,泉逸在對岸認出我的千折尺,至少我就多了一半的希望。
閉上雙眼,我將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和千折尺的神交上,千折尺從我手中以雷電之勢飛射出去。短暫的忐忑後,我驀地睜開眼睛,心中大喜:接上了!
我將西宸在迷重之境送我的辟靈珠拿出來,念了咒語將結界撐開籠在身外,以防被天極之淵的瘴氣侵蝕,駕著流雲踏上了千折尺鋪成的橋麵。
辟靈珠結成的結界外麵是一片濃厚的銀灰色霧氣,融進去就像掉進一團乳漿之中,燭陰的低吼從天極之淵底部傳來,宛如陣陣沉雷。
身後,錦夜身影出現在離天涯邊緣,千萬妖兵齊齊下拜,山呼“恭迎陛下”。
他沒有理會跪了一片的兵將,靜靜的看著我,薄唇微微啟合,飄若白雲一樣的聲音傳到我的耳畔,讓我身心不自主的一顫。
“半個時辰已到,岫兒,該回來了。”
是了,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我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就斷然不會回頭。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角,心中一念閃過,千折尺忽而縮短,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對岸。風在我耳邊瘋狂的呼嘯,我緊緊地抓住千折尺的末端,衝破一團團瘴氣,疾速像望鄉台靠近。
“嘩啦啦——”一陣風鼓動衣衫的聲音落盡,錦夜挺拔的身影立在我的身前,宛如憑空出現的神祗。
我的腳下已經懸空,千折尺已經不知去向,周身籠罩著的結界也被破除了,但奇怪的是,我非但沒有墜落下去,還感覺不到瘴氣的侵蝕。
“鬧夠了,跟我回去。”錦夜站在我的一步之外,渾身上下乃至發絲都散發著陰騭的戾氣。濃烈的瘴氣像是受到了不行的阻礙一般,飄到錦夜方圓一丈以內就止住了,無法靠近分毫。
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我望著錦夜身後虛茫的空間,緩緩的把手伸了過去。隻是手一分一分的靠近,我和他的心卻在一千裏一千裏的遠離。
如今的錦夜已然不是我當初在南海遇見的黑發藍眸的鮫人少年,盡管他容顏未改,華發依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壓抑得令人窒息。
他的指尖感觸微涼而細膩,讓我的手不知覺的向後縮了縮。他姿勢不變,從容優雅的微笑,瑩光剔透的藍眸燦若星辰。
就在此時,錦夜身後的瘴氣陰霾突然一陣湧動,一個熟悉的身影駕著雪鷂,氣勢洶洶的破霧而來,直直的衝向錦夜。
“阿岫!”雪鷂從我們頭頂掠過,一身黑色戰袍的泉逸從上麵翻身下來,落在我身旁。
“阿逸!”我迅速撤回手,回頭看著他,又驚又喜。
泉逸微微挑著眉,神色難得肅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你怎的弄得這般狼狽?也不怕丟了天界女神的威嚴。”
我扯了扯嘴角,虛弱得不行,無力道:“你認識我這麼些年,何時見我有過威嚴?”
泉逸一本正經的點頭:“唔……這倒也是。”頓了頓,想起來把手上一物放在我手心,“這個還給你。”我拿著一看,原來是我的寶貝法器千折尺。
“天妖兩界馬上就要開戰了,你這個掛著頭銜的上神不好好為天界效力,卻跑到敵方陣營裏去享樂,算個什麼事?”泉逸像是沒看到錦夜還站在一旁冷顏站在一旁一邊,手指點著我的腦門開始數落我,“蔚池那個愛擺架子的老頭都被天帝喚醒了,你還想偷懶?”
我聽了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你說蔚池醒了?他的情傷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