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鹹寧二年秋,正值盛年的大夏皇帝百裏煌不滿漠北挑釁,禦駕親征。兵敗被俘,漠北以此要挾割讓夏東北三州十六城,並金銀、綢緞、美女等等。而夏國此時並未立儲,一時間朝野混亂動蕩不安。夏後秋氏,乃龍威將軍秋懷德之妹,行事頗有將門之風,情急間與龍威將軍和左相龐成敘共議,一邊著秋懷德領兵十萬壓北境,一邊用鳳璽對外宣稱立皇長子百裏泊為太子與漠北抗衡寸土不讓,兩方陷於僵局。

第二年冬,與夏帝同時被俘的參軍謝文遜設法越獄,冒充夏帝模樣引開敵軍,自己卻死於亂箭之下。百裏煌死裏逃生,回到京城對秋皇後不肯割地換他歸來勃然大怒,廢秋皇後貶為庶人,立淑妃羅氏為後,拒不承認百裏泊的太子身份。然後大肆封賞謝文遜,追其為忠義候,食邑三百,封謝妻鄒氏為從二品誥命夫人。因其無嗣,封其嫡女謝婉靈為安平縣主,準其成年後坐床招贅,承侯爵世襲罔替五代減。然鄒氏問噩耗大悲,本就病弱的身體承載不住打擊,不到一月亡。夏皇憐之,追貞義二字,與夫衣冠同厚葬之。

京城中紛紛議論,一是謝氏一門一時盛寵風頭無二;二是不知這謝婉靈縣主將來夫婿可以承襲的爵位。但誰也不知這新得寵的縣主何許人也,人品相貌都不得而知,卻是為何呢?這要從謝文遜的出身說起。

話說謝文遜,字子謙,祖籍南海郡三源縣。耕讀傳家,自幼喪父,其母鍾氏含辛茹苦將二子養大。謝文遜為長子,其妻鄒氏為南海郡學政嫡幼女,生獨女謝婉靈,八歲。其弟謝文通,娶妻白氏,為商家之女,長女婉瑩九歲,次女婉茹六歲。另有妾生庶出三女婉芳,兩歲。因謝文遜出仕,家中田地鋪子皆有謝文通打理。謝文遜是科班出身,科舉一甲第二十七名庶吉士。候補六品等了三年不得,該因謝文遜人太老實,不懂根基變通,隻會一門死讀書,所以等了三年後還是嶽家為他支招,在軍中謀了個參軍。實指望平安時節混個升遷。不想遇到戰事,第一次上戰場就歲夏帝被俘了。也是命裏該有,死後封妻蔭子,謝老太太這才攜家帶口奔京城來。

夏帝賜住夕照別院,京中權貴對這一家一無所知,而且這謝老太太從進京那天接了聖旨後,就一頭紮在宅子裏沒出來過。年輕時就守寡,絕少交際,而且小城鎮來的,在京城並無熟人。兒子已死,次子白身,別人也無法拜訪攀交情,隻能各自私下猜測。

此時的謝府中的老夫人鍾氏正陷入深深的糾結之中。想她二十歲守寡,獨守著兩個兒子成人,好容易熬到長子娶妻出仕,二子也成了家。本該安享晚年,卻不料平地起風雷老來喪子,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歎了口氣,鍾氏在床上翻了個身。聖上恩典,賜府邸金銀,安撫她頤養天年。但這畢竟是死物,終會坐吃山空的。子自幼不喜詩書,經商才智平平,家中現唯一穩定進項就是長孫女謝婉靈的縣主俸祿。俗話說女生外向,將來遲早是要嫁人的,雖說是招贅,但難不成要靠孫女養老不成?那天家也是糊塗,承襲爵位既然無子就應該從子侄中過繼才是,可恨長已死,天家憐惜遜兒骨血,此事自己是提不得的。

正當鍾氏輾轉反側之際,白氏匆匆求見。小丫鬟歡喜扶老夫人坐起身,披上夾襖掖緊了被子,倚床而坐並未下地。白氏出身商家,鍾氏嫌其出身低位,行事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婆媳關係平時並不是很融洽。但現在長子已逝,能指望的隻有次子夫妻了,這一點鍾氏自是心中有數的。

“什麼事急到等不得明天?”鍾氏抬手讓歡喜搬凳子與田氏坐了,語氣平淡。

“婆婆,靈兒怕是不好了。”白氏一屁股坐到凳上,急急道。初春的夜晚,竟然出了一額頭的汗。

“你說什麼?靈兒怎麼了,你說清楚。”鍾氏滾下床,一把抓住田氏的胳膊。如何能不急呢,如今整個謝府可是全指望靈兒的俸祿,還有將來的一個爵位,不管怎樣那爵位還是姓謝的。

“靈兒不知怎地,渾身起了成片的紅疙瘩。身上臉上都是,開始還好,後來破皮潰爛腥臭流膿,都看不清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