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贏得一場愁(1 / 2)

阿離這一昏迷就昏了三天,贏墨昭日以繼夜地守在她的身邊,一切大小事務全部都轉到飛羽宮來處理。三日來,沒人見過贏墨昭的笑容。

贏墨昭查到刺殺端木琮的,是宜敬侯跟杜夢巒派的人,但杜夢巒斷然否認,又不像有假。

贏墨昭就問杜夢巒:“除夕那晚,宜敬侯是不是找過你?”

杜夢巒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是!但是哥哥隻是勸我要安分守己,莫要再胡鬧。說你寵愛端木離憂,絕不會允許人動她,叫我死了心,好好反省改過。或許,有朝一日,看在杜家的功勞上,你會不計前嫌……”

看著杜夢巒戚戚然地看著自己,宜敬侯說的杜家的功勞應該就是接下來的三國戰亂,想要在戰場上立功,好將功補過。如今西陵正是用人之際,何況這樣的事也不像是宜敬侯會做的。

故而贏墨昭語氣一軟,“若是如此,孤必然會查清楚的。如今百花盛開,夏天也快到了,你不妨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一句話就取消了杜夢巒的禁足,這是對宜敬侯示好,一切都會有轉機的。隻是宮中一切事務的決定權卻依舊是在趙婕妤的手裏,眾人猜不透王上是怎麼想,隻得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阿離醒來看見贏墨昭,閉上眼不願看他。自此以後,她跟他這後宮三千佳麗又有什麼不同呢?都要仰仗他的鼻息過日子,他若是寵她,她就高高在上,他若是不寵她,她就一無所有。

她姒離憂終究也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她最恨別人威脅她,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逼迫她,他就是她的克星,要將她在乎的人都奪走。

回南淮已經是不可能,除非哥哥得到天下,可真要有那一天,他難道會讓自己跟哥哥團聚不成?

贏墨昭也不說什麼,留下舒禾照顧她,徑自走了,西陵與南淮都已經暗自屯兵前往大夏邊界,戰火紛飛,迫在眉睫。

阿離喉嚨很痛,火燒般刺痛,暗啞地開口:“舒禾,哥哥情況如何?”

舒禾身形單薄,暗紅的眼睛看得出她一直休息得不好,臉色蒼白,嘴唇發幹。兩個人如今被困深宮,囚禁在飛羽宮,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舒禾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搖頭,老實回答:“無法取得聯係,如今除了飛羽宮,我哪都不能去,隻知道三天前還依舊生命垂危。”

“舒禾,是我連累了你。”

“離憂,你要好好吃藥,身子才會好起來,否則將來弟弟看見你這樣,我如何跟他交代。”

阿離含淚無語,都是她太信贏墨昭,才會害得哥哥遇到這樣的危險,若是她一早殺了贏墨昭,哥哥根本就不會出事。現在還害意珞、舒禾和瀟鳶跟自己落在贏墨昭手裏。

“早知道,上次回南淮,我就該把你留在南淮的。”如今若水在帝都,舒禾跟自己再西陵,都是凶多吉少,若是三個人都出了事,哥哥的三個姐妹就都沒了,留下哥哥一人,情何以堪?

“離憂……”

阿離卻閉上眼,“我累了,你出去吧。”

阿離沒了生存的意誌,不肯吃藥,不肯見任何人。隻是看著九霄冰清琴,日複一日,越發消瘦。這病,也一日比一日嚴重。

每晚都做噩夢,夢見哥哥死在戰場上,卻又忽然活了,滿身的鮮血似從地獄歸來,血淋淋地向她伸出手,難過地叫她:“妹妹!”

她剛要去擁抱哥哥,這時贏墨昭站在朝陽台上一箭射過來,哥哥就倒在了她麵前。贏墨昭冷笑一下,手一推,三個屍體就從朝陽台上摔了下來,卻變成了四個,格茸、意珞、舒禾、瀟鳶,都七孔流血,麵目全非,幽幽地說:“是你害死我的!”

阿離想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隻是大喊:“不要!不要!”

舒禾隻好日以繼夜地守著阿離,她一做惡夢就趕緊叫醒她,然後靠在舒禾的懷裏,不敢睡去,睜著眼到天亮。

阿離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再這樣下去,隻怕性命不保。舒禾無可奈何,隻好讓人告訴贏墨昭。

贏墨昭晚上來看阿離,那樣明麗如花的女子,如今將謝未謝之姿,如同秋風中即將凋零的桔梗花,隻剩凋謝前的空殼,在風中淩亂,格外讓人痛心。

她在彈琴,這是第一次聽見她彈琴,音調澀啞,並不流暢。她的左手廢了,音調不和諧在空中嗚咽,顯得很幹裂,很刺耳。她高超非凡的琴音,他終究沒有機會聽到,就被別人給毀了。就像他們的愛情,他還來不及珍藏,就已經突兀地收場。

贏墨昭淡淡地說:“你好好休養,等你身子好些,孤就讓欒意珞來看你。你總不希望她看見你,就是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