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張武江的娘跟胡顢遁的娘還有羅炳岩的老爹,他們雖然所處家境不同,性別、脾性各異。但他們,卻有著共同特點——就是不忘先前,崇尚英靈。
所以,當張武江的娘跟胡顢遁的母親還有羅炳岩的父親這些耄耋老人,得知塢鎮要立英靈碑後,說無論如何都得來!哪怕叫他們的子孫後代們抬著,都得來,必須來!老人們不約而同的共同心聲是,去了,來了,哪怕將來閉眼走了,心裏也踏實,也安生,也沒愧!
當然,張武江的娘跟胡顢遁的娘還有羅炳岩的老爹來前,他們幾個老人,就都了解了塢鎮不屈外辱的抗爭曆史,知道塢鎮出了很多值得他們崇敬、學習的老人!
別說跟鬼子拚死的“老兵工”、馬高塔、牛祥等等,就連早年故去的——塢鎮大財主劉富貴的老娘。那位老人,那位剛烈要強的老人,那位後來重病纏身、卻最終被兒子劉富貴巴結日本侵略軍氣憤而死的老人。他們眼下這幾位老人——都對劉富貴的母親生前的作為,屢有耳聞,更加銘記在心。
所以,張武江的娘跟胡顢遁的娘還有羅炳岩的老爹來後,得知那位老人——劉富貴的母親的名字也榮登了塢鎮英靈碑時,都欣慰不已。他們覺得,這——滿足了很多人的願望,順應了人們的共同心聲!
走向現場的,也有一幫青年人,他們是——星亮、海喜、洪坤等一幫當年同屬兒童團的人。
本來,若此時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咩子還活著,此刻,也應走在他們中間的。可是,咩子走了。那年,咩子參加八路軍沒幾天,就在執行一次戰鬥任務中犧牲了。
咩子的犧牲,似乎跟“老兵工”的兒子尚俊差不多,也在參軍後不久——咩子的名字,理所當然——也刻在塢鎮的英靈碑上。
此時,英靈碑盛典儀式現場——塢鎮早年梆子戲班子領班王昭舞,似乎當仁不讓,又成為啞巴劉指定的重要組織者。
這個角色,王昭舞當然清楚,是啞巴劉對自己的尊重和信任。
不過,在現場,趁著人沒到齊,王昭舞就通過幾乎跟啞巴劉形影不離了的劉閔鈺做“啞語翻譯”,發起了感慨。
王昭舞說:“威震啊,張羅立英靈碑這等大事兒,我可是——大閨女上轎——頭一回唻!吃不透、拿不準的事兒,太多啊。就怕辦不好,虧待了那些早逝的英靈們嘞!”
王昭舞歎道:“老啦老啦,不行啦,不中用啦!想事兒、記事兒、操持事兒啊,腦袋瓜子不聽使喚、都不跟趟啦!”
啞巴劉卻拿手勢尊稱一聲“大伯”後,就叫閔鈺告訴王昭舞道:“本來,我怕您老操心、太累,不忍心再把操持大典的差使交給您的。可又想,除了您,這當下,哪有勝任的合適人選啊!”
啞巴劉打手勢感慨道:“這一晃,咱塢鎮的長輩們,由於連年的饑荒和頻仍的戰亂,差不多都走啦!哪還有幾個老人了啊?!”
啞巴劉打手勢說到這裏,臉上不禁流露出大片的憂雲來。
王昭舞看過,理解啞巴劉心情,就不由自言自語起來,說道:“是啊!可不是咋的唻?是啊,就是啊!”
王昭舞說:“就說金英她爹——前功大哥,他們那比我大幾歲的,都走啦!就連那年齡跟我差不離兒的,也數不出幾個了呀!”
王昭舞說:“像小肅他爹牛福、銀妮她爹前書大哥,他倆——一個比我大兩歲,一個比我大六歲,不也都在頭年——說走就都走啦啊?”
說了,王昭舞就一臉惆悵道:“光陰似箭、光陰不饒人啊!這人生在世,瞎混爛逛蕩的,真就不抗混、不抗熬啊!”又搖頭道:“所以得珍惜,咱都得珍惜,你們年輕人,更得珍惜啊!”
王昭舞說:“還好,後生有為、可畏呀。這往後,咱塢鎮、咱整個德慶——就靠你們年富力強的後生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