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名女警員所做的、也似乎唯一可做的,就是勸慰媳婦控製情緒,克製傷痛,保重自己已懷身孕的身體。
於是,還是兩名警員中那名看上去為主的女警員,見麻子夏的媳婦年齡比自己大,就親切地叫了一聲“嫂子。”
女警員說:“嫂子,你傻,你真傻呀!”女警員說:“麻子夏那號人,那個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的人,他也值得你傷心、落淚嗎?”
女警員說:“你真要為他那樣的人傷心、落淚,那也太不值當得啦呀!”
這時,另一名女警員也接話說:“就是,就是啊,嫂子!”這名女警員說:“他麻子夏——終於有今天的下場啦,終於遭報應啦!往後,你再也不用跟個大騙子一起生活啦!”
這名女警員說:“不的——不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話,嫂子你,還不知被他騙到啥時為止呢!”
這名女警員說:“我們都體諒你,所有善良的人都會體諒你,都知道你受了傷害!”又說:“可麻子夏被繩之以法後,那種傷害——就結束啦,已結束啦啊!你再也不用、不會受到新的傷害啦呀!”這名女警員鼓勵道:“你該替自己高興才對呀,你該振作起來才是啊!”
眼下,兩名女警員密切配合,勸慰的話入情入理,充滿溫情。於是,隻見媳婦的心裏漸漸放晴,敞亮了許多。
於是,隻聽媳婦說道:“我不是為他,不為他!”媳婦說:“我掉淚、我哭,都不是為他!”媳婦說:“他那號人,就不值得我為他!”媳婦說:“可是,遇上這種事兒,我憋屈呀,我是覺得心裏不好受、一下子承受不住啊!”
此後不久,就在胡春等山東來的專案組成員從東北往山東押解麻子夏的前一天,尊重麻子夏的意願、請求,帶他來到靠山屯,跟那家老兩口和他的媳婦見最後一麵。
然而,當麻子夏出現在老兩口麵前時,隻見老兩口滿臉陰冷,目光憤怒。
開始,老兩口都沒跟麻子夏說話、不理他。可是,極度沉默中,終於,隻見這家女主人大“呸”一聲,朝麻子夏臉上吐過去一口隱含豐富的唾沫!似乎,女主人的這口唾沫,代表了她心中的一切——後悔、憤恨、仇罵……應有盡有——無所不帶、不包、不有。
隻見女主人吐過唾沫,就看上去性情剛強地扭過頭兒,堅定地離開了。
而此時的這家男主人,則像目光起火、生煙,隻見他死盯住麻子夏,在胸腔裏醞釀許久、在嗓子眼兒裏憋悶半天,終於,“啪”就朝麻子夏臉上吐了一口濃重的老痰!
接著,就見男主人倒背雙手,高揚起脖子、頭顱,挺胸抬頭著,把一張曆經歲月滄桑的、皺紋密布的老臉,甩向一邊。
此時,隻見男主人燃燒的目光裏,盡是蔑視。卻又聽得他大聲自責道:“算我眼瞎,瞎啊!”
男主人說:“早知道你是個畜生,我就倒背著手撒尿——掂搭不著你(男性生殖器)呀!就弄不著你這戶(這樣兒)的啊!”
情急中,男主人終於罵出了山東老家那句聽來很土——味道卻很濃、很足,而且也很帶勁兒的歇後語!
男主人罵道:“壞種!喪盡天良——騙人、坑人、害人的壞種啊!”
然而,當公安警員再押著麻子夏去見媳婦時,媳婦卻像早有預感——緊插著院門兒、屋門兒,一直、始終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