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數裏連營,浩浩蕩蕩如同銅牆鐵壁一般,一臉笑容的袁宗第全身鐵甲,手按劍柄,威風凜凜地站在高高的望樓之上,肩膀上,那猩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發抖!
俯瞰著在自己精心部署之下已固若金湯的營寨多時,袁宗第心中一股豪邁之氣頓時油然而生:“左夢庚,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破的了我這十萬大軍?!”
賊兵兵營西南角,玄字營中,安排著魯安和他的一眾士兵,遠安縣令和縣丞本來想請求經略使派兵護送他們去荊門城,可是袁宗第忙於調兵遣將,部署防務,兩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所以也就暫時被安排在了這裏。
營帳前,無所事事的遠安縣令和遠安縣丞兩人正在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魯安衝著他們哈哈一笑道:“大人就這麼離開遠安了?兵荒馬亂的,大人新納的那位如夫人倘若獨自留在遠安,恐怕不大妥當啊!”
聽到這裏,那遠安縣令不由得正色道:“關係到闖王的大業,個人的榮辱得失又算的了什麼?昔日張巡守睢陽能殺死愛妾,煮熟了分與眾位將士,本官深受使徒大人和闖王的福澤,豈能貪戀女色?受俘於明軍?大不了……等到闖王完成了大業以後,本官再買上一妾便是了!”
九月二十三日,遠安失陷的第五天,左夢庚所率領的朝廷大軍開始猛地向賊兵的營地發動了第一次進攻。攻勢並不猛烈,趁著早間大霧的時候,左夢庚發動了一次偷襲,雙方隻做了短暫的交手,交兵不到半個時辰,就因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雙方因此而鳴金收兵了。
袁宗第作戰經驗比起左夢庚也並非少到哪裏去,也算是李自成手下一位有勇有謀的將領,看到左夢庚這一勢態,深知這一戰僅僅隻是前戲,明軍大將左夢庚所做的這一次隻是一場試探性的進攻,等到下一次,就絕不會在這般稀鬆平常了。
更何況,左夢庚軍隊的糧草並不多,明軍新至江南,一時間不可能湊出那麼多的役夫押運糧草,所以左夢庚是絕對不會在這裏與袁宗第的大軍久久對恃著的,下一戰,便有可能石破天驚!
於是,袁宗第冒著暴雨巡視全營,動員全部兵力,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暴雨如注,直下到傍晚時分方才停歇,河水暴漲,聲勢如龍,咆哮著奔騰東去。
袁宗第的軍營裏,這一夜所有的士兵都盡皆枕戈待旦,根本未曾入眠,連著普通的士兵都知道,這一場暴雨衝毀了不少的防禦工事,道路也泥濘不堪,雖然路況對左夢庚和袁宗第雙方都並不有利,但是明軍兵少,而賊兵勢眾,這種不利的因素顯然對李自成等一方影響更大。
然而,在經過了一夜的等待以後,卻竟然並未等來左夢庚的一兵一卒,直到東方破曉,袁宗第這才解除了戒備。豔陽當空,明軍營中比袁宗第的軍營中先一刻漂起了炊煙,袁宗第登上了望樓仔細觀察了許久,這才緩階而下。既然左夢庚都不著急進攻,袁宗第自然是更不會著急了的,時間拖得越久,對明軍便越不利,比起劉體純,袁宗第顯然要更加的沉穩許多。
然而,就在正午時分的時候,左夢庚營中猛地響起三聲炮響,大軍立時破營而入,呐喊著、咆哮著,就像洶湧的河水一般,向著袁宗第的軍營發動了全麵進攻!
袁宗第登上望樓,居高遠瞻,指揮若定。在他的一道又一道命令之下,令其變幻,把一道又一道將令準確及時地傳入諸軍,各路兵馬在袁宗第的指揮調度之下攻守井然守序,他的軍營始終是磐石一塊,任憑左夢庚的軍隊如同洪水一般地湧來,卻也始終巋然而不動。
忽然,一道箭矢般湧來的隊伍頓時引起了袁宗第的注意力,隻見遠遠的,那隻隊伍中兩麵大旗,一旗曰“明”,一旗曰“左”,袁宗第急急上前兩步,雙手緊緊扶住了望樓的板廂,喃喃地自言自語說道:“是左夢庚!左夢庚親自出馬了!”
久聞左將軍每戰必然身先士卒,當初還以為僅僅隻是劉體純想要自己同意劉體純出城迎戰而謊報的,此時此刻,當袁宗第親眼看見代表著左夢庚本人的“左”字大旗以後,袁宗第這時這才相信,傳言啊,果然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