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
旭日初升,晨光破曉。
靜靜地倚在椅背之上,微微垂眼掃了一眼火紅色的嫁衣。花月見抬眼,凝眉於麵前花紋精致的銅鏡,鏡中之人,紅衣勝血,絕色姿容。
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第一次是與蘇錦洛成親的那日。
隻是那日的心境與此時的心境卻是完全無法同日而語的。
被蘇錦洛下了桃花散,強娶強嫁之時,她是無奈中透著幾分骨子中滲出的黯然來。然而此時,她那素來宛若死水的心,卻猶如被投擲進了一枚石子,水聲嘩啦,波浪蕩漾。不論她怎辦按捺,終究是難以平複。
隻要她想著這是她與風月滄邪大婚的日子。隻要她想著過了今天,她就會是他的妻,她就會難以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激蕩。
“小姐,別緊張。”弄梅一身玫紅色長裙,婀娜翩躚。此時手執一把木梳,為花月見梳理著那一頭如瀑的發絲,似是感覺到了花月見心中的不平靜,溫和著嗓音說道。
勾唇微笑,花月見透過銅鏡,看著身後臉上一片緊張之色的弄梅,道:“我很好,倒是弄梅,小姐我大婚,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弄梅聞言,嬌嗔著睨了花月見一眼,不再刻意溫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隻是那俏麗的容顏之上,幾分緊張不安之色愈發濃重:“小姐今日大婚,弄梅擔心弄梅手拙,壞了小姐的妝容。”
“你家小姐天生麗質,你擔心什麼?”回首,花月見瞥了一眼弄梅,聲音中透著笑意。
“嗤。”弄梅失笑,指尖依舊在花月見的發間穿梭:“哪有新娘子這麼不害臊的,小姐也不懂得矜持一點兒。”一語落下,不待花月見答話,弄梅便又自顧自地說道:“可惜公子不在,若是公子在小姐身邊,一定會為小姐綰最精美的發髻。”
弄梅自然至極的“公子。”二字,卻使得花月見嘴角的笑意驀地一僵。
弄梅會喚作公子的,隻有鳳凰一人。
鳳凰,今日她大婚,他是否會出現?
眸中的情緒轉瞬即逝,還不待花月見嘴角僵硬的笑意重新揚起,破空之聲劃破這方寧靜平和的天地。
再回首,弄梅身側已然多了一個人。
紅衣,傾城。
“小見兒,現在若是後悔了,爺帶你走如何?”
淡淡地帶著天生嬌媚,卻透著幾分難以名狀的落寞以及一份掩藏的很深的希冀的嗓音,悅耳至極。
轉身,直視顏非昨絕代的容顏,花月見緩緩揚起一抹暖意十足的笑,伸手,抓住顏非昨的手,聲音輕柔:“顏非昨,對不起,謝謝你。”
眸底落寞一閃而過,顏非昨傾城無雙的臉頰之上蕩漾出一抹傾盡天下般美麗的笑靨。伸手,捏了捏花月見的臉頰,顏非昨笑的溫柔如春風:“其實我一早都知道。小見兒,你說這婚禮,爺該不該參加呢?”
花月見瞪眼,看著顏非昨的眼透著幾分強硬。
“也罷,好歹與風月滄邪兄弟一場,爺就賞個臉留下,不過,可不是因為小見兒你哦。”顏非昨嘴角笑意一斂,掃了眼窗外,道:“接你的人到了,爺走了。”
話音落下,勁風拂過,人影已然不再。
為了與風月滄邪的兄弟情誼而留下……顏非昨這個意思是……花月見嘴角笑意濃烈,一瞬間幾欲晃花人的眼。
她承認,她為顏非昨而動容,卻始終無法愛他。
所以,她一直希望顏非昨可以將她放下,那麼,顏非昨方才那樣說的意思,是不是意味著,他,也願意放下了呢?
“在想什麼?”
低魅而雅致的嗓音在耳際縈繞,熟悉的氣息在身周流動。
花月見轉身,看著一身紅衫的風月滄邪,略一愣怔。風月滄邪本就生的好看,俊顏如妖,卻又天生冷情。她所見過的風月滄邪,無非是一身天空藍長衫抑或是淺青色的單衣,著如此鮮豔喜慶的紅色的風月滄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般鮮豔刺目的紅色,穿在他的身上,將他原本就極盡妖嬈的麵容襯得越發邪魅三分。這樣的風月滄邪,果真像極了蠱惑人心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