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孟慧月道:“聽聞皇上將尚膳監裏最會做點心膳食的幾個廚子都送到了丹鳳宮來,可見,皇上對皇後真真是無比愛重的。”沈環一笑,“是嗎?那是哄你們大家的,今兒我才去飛龍宮嚐了皇上的膳食,還是比我丹鳳宮裏的強。”
“……”孟慧月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順妃唐春燕笑道:“皇後既喜歡聖上宮裏頭的,那便自去飛龍宮用膳好了。以後這丹鳳宮做好的膳食便隻管往貧妾幾個宮裏頭送,那豈不是兩全其美?貧妾等也好沾一沾殿下的光了。”
沈環一哼道:“順妃慣會耍心思的,本殿豈會輕易上你的當?我便是不愛吃我宮裏廚子的手藝,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唐春燕一歎道:“大家都瞧瞧,咱們的皇後殿下真真是個極小氣的……”沈環與唐春燕兀自說著笑話,殿內的氣氛卻越來越詭異。
終於,一個妃嬪忍不住,煞白著臉跪到了殿中,聲音發顫地道:“皇後容稟!貧妾……貧妾真的沒有……沒有禍亂宮闈啊!”唐春燕淡笑著閉上了嘴,沈環看向那妃嬪,也就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姿色倒有幾分,卻並不出眾,“你是哪個宮裏的?”
“回殿下的話!”另一個妃嬪起身跪在了那人身側,“貧妾壽安宮主位湯嬪湯氏,張嬪是……貧妾宮中的。”壽安宮?沈環一點頭,算是東西六宮中最偏僻的宮殿了,裏邊住著的應該都是些不得寵,位分低,家勢也一般的妃嬪。眼見主位都跪下了,壽安宮其他的妃嬪也都紛紛跪下了。
然後又是一堆人起哄跪下了,沈環滿臉問號,但還是道:“既然諸位肯主動請罪了,飛煙,著人記下諸位的名字,一會兒拿去給餘總管與宮正司對照,她們宮裏頭的東西可以另置一邊,稍後論情斟酌處理。”飛煙應聲吩咐人去準備了。
張嬪卻是伏首道:“殿下容稟,貧妾……貧妾不過是……深閨寂寞,又一時聽信了刁奴的妄言,這才……這才私下購置了一些奇巧玩意兒……貧妾真的知錯了!貧妾再也不敢了!”張嬪身後的妃嬪全都跟著伏下身子,求饒的求饒,垂泣的垂泣,殿內一時喧嘩起來。
這時,何芳潔來到沈環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沈環反應過來,她這丹鳳宮倒是被隔絕地好好的。難怪孟慧月義正辭嚴地說要整頓後宮,原來這些事情早在後宮形成了一種公然的秘密了。大家心裏都清楚,但誰都不會揚出來,而孟慧月之前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怕真正想整頓的卻不是這一樁。
沈環倒是覺得沒什麼,但到底這些妃嬪身為皇家妃嬪,上頭又還有太皇太後與皇太後看著,她也必需表個態才是。沈環敲了敲扶手道:“大家先安靜下來。”沈環的聲音雖輕,卻無形中給人一種震懾力,之前求饒垂泣的眾人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沈環這才看向眾人緩緩地道:“《禮記》有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大家也無需避如猛虎。隻是,大家進了後宮,身為皇家妃嬪,就當作出表率,不該深陷於此,更不該因此而行差踏錯。其實,人這一生,還有許多事值得我們去鑽研。”
沈環話語一頓,繼續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從前大家沒時間,也沒機會去學習,去鑽研的,如今都可以拾起來。若是大家有什麼需要,盡管向兩位貴妃申報,相信兩位貴妃也定然會在合乎情理的情況下盡量相幫的。”孟慧月應聲道:“殿下所言甚是,如此自然最好。”章清怡也淡淡應聲道:“殿下說地是。”
沈環接著道:“對這些不感興趣的,也可以鑽研其他的,譬如女紅、一些手上的工夫,隻要是合乎規矩,不太過離譜的,本殿都可以允準。再者,如今天氣漸暖,大家也完全可以多去宮後苑轉轉,賞賞花、聽聽曲兒,又或是閑走一二時辰,曬曬太陽,怎麼著也比悶在宮裏頭強吧?”
沈環看了一眼飛煙,飛煙微一頷首,沈環便道:“行了,你們的名字我都已經記下了,一會兒根據實際情況再作論處,你們先回座位吧。”“謝殿下!”眾人也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更壓抑,總之都緩緩退回了座位。但至少,沈環說了這樣一番話,大部分人還是在心裏覺得輕鬆些了。
很快,侍婢們端上了熱呼呼的糕點,眾妃嬪沒心事的自然輕鬆地享用起來,這可是皇後殿下的小廚房做出來的東西,自然跟她們那些大鍋飯不是一個檔次的。當然,也有一些人是小心翼翼的,還有一些人,不知是真沒胃口,還是心裏有事,幾乎不曾動過。
眾人還未用完點心,餘墨便已經領著宮正司的兩位宮正回來了。本來宮正司隻有宮正一人,司正二人,典正四人,結果樂瀟澤一攪和,添了人進去,這些職位便統統翻了倍數。依沈環看,宮正司隻怕遲早要被宦官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