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瀟澤倒也規矩,沒有做出什麼其他的舉動,隻是緊緊地抱著沈環。可是,沈環怎麼覺得樂瀟澤像在帶孩子一般呢?不止是他們倆的身高差,似乎心底還冒出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沈環想自己一定是精神錯亂了,好吧,她大概忘了,樂瀟澤除了是個心機深沉的帝王,還是個荒唐帝君。
樂瀟澤不說話,沈環便也安靜地坐著,似乎她與樂瀟澤之間總會流動著這樣時間凝滯了一般的氛圍。良久,沈環聽到頭頂傳來樂瀟澤的聲音,“當年宸妃與太皇太後明爭暗鬥,楊太嬪本是宸妃陣營裏的人,最後轉投了太皇太後。所以說,大家都以為,當年宸妃落敗,楊太嬪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沈環道:“大家都以為?”樂瀟澤一笑,“應該說,是有人刻意將她推上了那樣的角色,甚至連她自己的兩個兒子,景王與懿王都是這樣以為。所以,性子飛揚的懿王與盛王、思王親厚,卻獨獨對自己的母親不太親厚。甚至可以說,盛王與思王在懿王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超過了親哥哥景王。”
聞言,沈環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難道,思王要報複的,根本不隻是太皇太後?”懿王不與母親楊太嬪親厚,隻與盛王與與思王親厚,那平日裏必定與盛王、思王接觸地最多。如果盛王與思王真是為了懿王好,就該好好約束他,又怎麼會讓他形成了這樣飛揚的性子?
難怪今日眼見著景王世子有事,最先站出來的卻是思王,而不是懿王。“嗯。”樂瀟澤輕輕應了一聲,“毒謀太皇太後的計策雖然失敗了,但懿王卻死於楊太嬪之手,而景王也活不長了,思王也算死地其所了。”沈環不由打了個寒顫,樂瀟澤又將她抱緊了兩分,“不用害怕,我的膝下再不會有這種骨肉賤踏的事情發生。”
沈環沒太將樂瀟澤後麵的那句話聽進去,而是問道:“景王……為何活不長了?”樂瀟澤輕輕一歎,“楊太嬪懷著景王的時候,便受了算計,景王雖幸運活到至今,但一直身體虛弱,還不時有心悸的毛病。”沈環想起來了,今日景王的確麵色蒼白,沈環當時隻是以為他在害怕而已。
沈環不由一歎,眼見著親弟慘死,親母被指瘋癲囚禁,自己的親兒也是險些喪命,這樣的刺激還沒事的話,景王也就不是一般人了。但今日看他身材削瘦,麵色蒼白,分明就是一臉病態,又有心悸的毛病,怎麼會沒事?隻怕不管是盛王也好,太皇太後也好,都巴不得他一病不起……
沈環不禁又想到了神色淡然的永福大長公主,問道:“那三位大長公主呢?”今日之事又與三位公主有何關係?太皇太後也不避諱她們三個,難道不是也有警告的意味在裏邊?樂瀟澤隻答了一句,“她們三個未出嫁之前,都曾在太皇太後身邊呆過一段時間。”
沈環與樂瀟澤都沒再說話,但沒過多久,便聽到許豐的聲音在外邊響起,“爺!”沈環反應過來,掙紮著要從樂瀟澤懷中離開,樂瀟澤倒也鬆開了手,隻扶著她站穩,又見她回了原位坐下,這才道:“進來說。”
許豐應了一聲,推開門,偷偷打量了樂瀟澤與沈環兩人一眼,兩人神色平靜,呃……好像什麼異常都沒有。許豐收回目光,來到兩人近前,一禮道:“驕陽苑傳來消息,皇太後著人傳了懿旨……鄭姬魅惑君上,例當處死。”聞言,許豐與沈環的目光都瞥向了樂瀟澤,樂瀟澤隻是微微一怔,便已道:“知道了,著人好好葬了吧。”
許豐應聲而退,不一會兒,尚膳監的人便來進膳了。與樂瀟澤一起用膳,果然又是另一個級別,但沈環沒什麼胃口,樂瀟澤顯然也是。用過午膳,樂瀟澤便離開了,沈環隻覺得丹鳳宮的氣氛都輕鬆了不少。
沈環著人通知各宮免了眾妃嬪晚上的請安,然後早早地便歇下了。睡到半夜,便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在說,景王病重什麼的。沈環略略想了想白天的事,接著又睡過去了。有些事既已成定局,多想無益。
況且,不要說她冷漠,她真的跟那些人都不熟。可能心中有幾分憐憫,但也隻幾分而已。宮中便是這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占據上風。如果當初的勝利者是宸妃,樂瀟澤可能都不會存在,那她沈環也更不會睡在這丹鳳宮中。更重要的是,這世間之事,從來沒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