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環看了孟慧月一眼,心下有些明白過來,她這樣說,隻怕章清怡會舞是會舞,卻怎麼也比不上唐春燕的了。果然,章清怡並未應承,反而道:“貧妾可沒有唐順妃這樣的本事。”孟慧月淡笑一聲,轉回了目光,沈環便也吩咐開膳。她可不管其他人是傷心還是難過,填飽肚子可是第一的。
雖然,原本備下的歌舞也有依次出場,但卻沒一場是比得過方才唐春燕的那一支水袖舞了。殿內大部分妃嬪神色懨懨,沈環這個“罪魁禍首”倒是自得其樂,還與就近的人玩起了猜枚罰酒的遊戲。當然,也不乏有人頻頻向沈環打量。或許有人認為,今日之事的主導者就是沈環,必竟唐春燕是最與沈環親厚之人。
要說沈環心中,到底相不相信唐春燕呢?自然人心隔肚皮,她也吃不準的。這裏畢竟是吃人的後宮,不比外頭。會裝的人、會演的人也多了去了。但沈環對唐春燕也自然不是拿出十分的真心,逢人隻說三分話,這個道理從她第一日穿來這異世便一直奉行著。哪怕是對著她最放心的沈珠沈大丫,她也從未顯露過自己的真心。
沈環吃飽喝足樂夠了,便起身離開,眾人這才如釋重負般地起身紛紛回了自己的居殿。眾人一早便想離開了,可沈環這個皇後還在座,她們怎麼敢輕易早退?眾人也是想不明白了,沈環這個皇後難道有機會不應該自己抓住嗎?為什麼要將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人呢?女人閑著無事不就愛七想八想的嗎?
霍琳琅與何令筠兩人特意在閣內久坐了一陣,隻待人都散地差不多了,這才相扶著離開了月仙閣。兩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何令筠先開口道:“難道今日之事,果真是皇後安排的嗎?”霍琳琅搖頭,“我也看不出來,似無意為之,又似有心安排,皇後的心思,我又怎麼猜得透?她表麵看上去似無心機,實則比之康、賢兩位貴妃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令筠道:“若如此的話,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可我隻怕,今日之事,若是與皇後無關呢?”與皇後無關,便是與順妃唐春燕有關了。若如此的話,皇後與唐順妃之間勢必再難回到從前了。霍琳琅一歎,沒有答話。何令筠自顧自地道:“如果隻是順妃自己所為的話,那她的心思,也就太可怕了。”
霍琳琅終是幽幽地道:“這裏可是後宮啊,誰又能像咱們兩個,隻想有著能出去的一日呢?”何令筠道:“那就不管她們了,咱們兩個好好地活著便是。先看了章氏的下場如何,再向皇後請旨,去皇家廟院為皇上與皇後祈福,日子雖清苦了些,到底比呆在這宮裏幹淨。”霍琳琅點頭,“咱們,也就這些念想了。”
沈環手中抱著暖爐緩步踩在雪堆裏,咯吱咯吱的聲音聽上去煞是悅耳。頭上還在飄著大片大片的絮雪,整個世界都安靜極了。雪的世界,總是那麼奇妙,又令人心靜。雖說,沈環不介意唐春燕對樂瀟澤花心思,也承認自己對唐春燕並沒拿出十分真心,但心裏還是有些悶悶的。是否在這皇家內院,便是找一個普通的朋友都難呢?
倘若有一天,唐春燕懷了龍嗣,又會不會因為母性使然,而向自己動手呢?大概會的吧。沈環突然覺得前方的路就像這漫無邊際的夜一樣,她自打進宮起便打的是過一日是一日的想法,從來沒有認真,也不敢認真去想過前麵的路,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去。
沈環倏地頓住腳步,歌闌與飛煙正想上前勸沈環回宮,哪知沈環突然一蹲身,將手中的抱爐往地上一扔,然後不知在那裏鼓搗起什麼來。身後侍仆連忙上前想去扶起沈環勸慰,在這些侍仆眼中與心裏,自然是以為沈環被唐順妃給算計了,她們的主子有沒有安排唐順妃的事,她們自然最清楚。
“殿下……”歌闌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覺臉上一冰,那邊飛煙也低呼了一聲,沈環轉身便朝不遠處的餘墨扔了個雪球過去,直直砸在餘墨的腦門上。隨即,發怔的眾人就聽見沈環清脆的笑聲響起,“下雪天就應該扔雪球才對!今日沒規矩了,見誰就扔!”說著,沈環又滾起一個雪球朝旁邊的小內侍砸去。
一開始,眾人還隻有躲閃的份,後來歌闌與飛煙幫著沈環滾雪球,沈環便砸地更帶勁了。隨後奴才們都亂作一團,也就有“自相殘殺”的場景出現了。空曠的雪地上,二三十個身影便在那追來閃去,驚呼聲與得意的笑聲相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