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著窗簾,金色的陽光灑在冷清的窗戶玻璃上,在那金色的陽光中,有一個純白的倒影,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向她走過去,腳步輕盈的讓人聽不到半點聲音。
越走越近,純白的倒影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個女子的背影,齊腰的長發隨風搖曳,她安靜地站在陽台上,眼睛不知在看向何處,男人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隻覺著她的身形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
是疼惜嗎?他的心猛地一陣抽痛,腳步在她的身後停下,手顫抖地從口袋裏拿出,高舉至半空,想要觸摸一下那個看似一碰就會碎的影子,耳邊卻傳來了女人咳嗽的聲音:“咳咳……”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他怔怔地看著女人因為咳嗽而顫動的身體,直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個老者急切的聲音:“你說,少爺已經回來了?”
“是啊,少爺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詢問那位姑娘在哪裏,我說在小姐房中,他就匆忙地上了樓來。”這是剛才那個管家的聲音。
也許是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女人緩緩地回過頭來,烏黑亮麗的秀發隨風搖曳,長而翹的睫毛輕輕的眨動著,睫毛下方的眼眸暗淡無光,容顏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昔日嬌豔欲滴的紅唇幹裂成縫,縫隙裏是幹枯的血跡……
她呆呆的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
他怔怔的看著她,一臉平靜之色。
但,此時,他的心底卻有一種名叫心疼的情愫在波濤洶湧的翻滾著。
他和她就那樣無聲的對視著,直到剛才在走廊裏講話的人走了進來。
“軒,你回來了。”說話的人是一個老者,站在老者身後的是剛才在大廳裏迎接男人的那個管家,管家的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的是一碗剛出鍋的皮蛋瘦肉粥,那是那位老者專程吩咐廚房為站在陽台處那位女人做的。
男人並沒有馬上回頭,他依舊隻是無聲的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見狀,老者輕聲歎息的搖了搖頭,然後示意身旁的管家把粥放下,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屋子裏有恢複了原有的寂靜,他們默默的對視著,不知道在陽台站了多久,忽然,風大了起來,女人穿得本就單薄,一陣冷風吹過,她禁不住寒冷打了一個噴嚏,站在他對麵的男人這才開口道:“外麵的風大,進屋去吧。”
仿佛是沒有聽到他的說話一樣,女人依舊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半晌過後,男人無奈的笑笑,然後牽起她的手,慢慢走進房間。
女人乖巧的在床邊坐下,男人端起管家送來的那碗皮蛋瘦肉粥坐到女人的一側:“餓了吧?”勺子在碗中輕輕的翻動著,男人問的輕聲細語。
女人側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碗粥。須臾,幹裂的唇角輕輕牽動了一下,她沒有說話,空氣中卻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男人唇角微微上揚,手中盛滿粥的勺子卻已舉到她的唇邊:“吃吧,不燙。”
最簡單的話語,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溫柔的芬芳,女人微微抬頭,怔怔的看著他,空落落的心底似乎有一陣暖流湧過,消瘦的手指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她微微張開嘴,一口一口吃下男人喂她的粥。
許久之後,女人終於吃完了那碗粥,男人淺淺笑著,把碗放過一邊,回頭,他眼神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至窗前。
“你大病初愈,不宜吹風,這窗戶還是關起來的比較好。”說話間,他已關好窗戶,回頭,繼而又說,“你好好休息,我過會兒再來看你。”
他輕聲的說著,轉身就要往房間的門口走去,在路過女人身旁的時候,他的大手被一隻小手拉住。
手心傳來陣陣冰涼的感覺,猝然停下腳步,他緩緩地回過頭,聲音輕柔的問:“怎麼了?”
問的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和,心緒是那麼的複雜,他明明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承受過什麼樣的疼痛,她有多麼的缺乏安全感,然而,他卻要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女人不語,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希望我留下?”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男人輕聲問,女人輕輕點頭。
男人微笑著再次坐在她的身旁,問的小心翼翼,“你……感覺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