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陽光照耀在冷清的病房內,柳菲菲安靜地坐在那裏,不哭不笑,昔日明亮的瞳孔變得黯淡無光,遠遠看去,會讓人產生一種看見了黑洞的感覺。
季鶴軒坐在她對麵,擔憂地看著眼前這個靈魂被瞬間抽走的人兒,良久之後,他緩慢地開口問道:“剛才護士小姐口中的那位歐陽先生,就是今早把你弄傷的那個男人吧?”
柳菲菲不語,空寂的病房內,隻有季鶴軒微弱的回轉的聲音,當聲音飄散過後,再無其他。
良久之後,季鶴軒放在褲袋裏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牽動嘴角,他苦澀道:“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裏嗎?”
空氣裏依舊沒有她回應的聲音,季鶴軒忽然輕輕笑了,褐色的眼眸裏暗藏著落寞的哀傷。
那輕緩的笑聲卻像是高亢的電音,猛烈的抨擊柳菲菲的耳膜,她無聲的閉上眼,不敢去看季鶴軒那明媚而又哀傷的笑容,仿佛隻要看上一眼,她就會自責的無地自容一樣。
“你是知道的,”季鶴軒緩慢地說,“我擔心你,因為擔心,我一大早就來到了醫院,因為擔心,我跑遍了整個醫院尋找你的身影,因為擔心,我才第一時間出現在受傷了的你的跟前……”
“別說了……”沒有勇氣再聽下去,柳菲菲忽然睜開眼出聲打斷了季鶴軒,她哀求的看著季鶴軒,“求求你,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讓我說?”季鶴軒反問,柳菲菲依舊哀求的看著他,不語。
季鶴軒大怒:“柳菲菲,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季鶴軒,是你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一點,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不讓人擔心的人,我希望你能快樂,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
耳邊回蕩的是季鶴軒接近咆哮的聲音,柳菲菲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憤怒的男人,不知所措。
她以為季鶴軒對她動了男女之情,卻不曾料到,他隻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單純地關心她,而她卻怕自己負荷不了過多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甚至將他拒在心牆之外,她怎麼可以如此誤會他呢?
氣氛沉寂了良久,柳菲菲鼓起勇氣開口道:“對不起,鶴軒,我隻是不想欠你太多。”
“柳菲菲,你是個傻女人嗎?”季鶴軒佯裝微怒,接著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們是朋友,朋友本來就應該相互幫助的啊。”
“可是……”柳菲菲垂首,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沒有可是,”仿佛是捕捉到柳菲菲眼裏的愧疚,季鶴軒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語,“我再說一遍,我們是朋友,你給我快一點好起來。”
柳菲菲抬頭,她看見季鶴軒的眼裏是比她更深的執拗,她點頭,無奈的微笑:“你也要對自己好一點,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不要三天兩頭就往這跑。”
“醫院怎麼就不是好地方了?”季鶴軒不認同地反問。
柳菲菲語塞,隻得改變話鋒道:“你是無業遊民嗎?不用工作?”
被柳菲菲這麼一問,季鶴軒才想起今天還有一筆非常重要的生意要談,於是他沒好氣地瞪了柳菲菲一眼,“我才不是無業遊民,我是一個古董收藏家,還是數家連鎖酒店的老板,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忙得很,今天我就不久留了。”
說罷,季鶴軒便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把一張刻著他聯係方式的名片放在了柳菲菲的手裏,“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打這個號碼就好了。”
沒有給柳菲菲一絲拒絕的機會,季鶴軒在說完這番話後,快速離開了病房。
季鶴軒走後,病房又恢複了原本的寂靜,柳菲菲怔怔的看著手裏的字條,良久,她輕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在什麼時候,變得暗沉了起來,柳菲菲蹙眉望著遙遠的遠方。
不知道晨晨怎麼樣了,柳菲菲立馬站起身來,快速衝出病房,一路往晨晨的病房尋去。
良久之後,柳菲菲終於找到了晨晨的病房,晨晨靜靜的躺在那張看起來非常舒服的病床上。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坐在床沿,一雙溫潤的眼睛裏是化不開的慈愛,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晨晨早已瘦得不成樣的臉頰。
應該怎麼辦呢?她對歐陽天宇做出了承諾——放棄晨晨的撫養權。
柳菲菲眨眼,輕吸口氣,歐陽天宇對她恨之入骨,以後,在他把晨晨帶回歐陽家以後,她還有機會見到晨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