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天辰七年十二月,帝都,飛雪。

“國師,帝都已有七年未下過雪了吧?”一襲黑衣的少年從黑曜石製成的王座上起身,執住了國師顫顫巍巍的手腕,卻不正視他,他的目光射向大雪的盡頭,仿佛在等待什麼。國師緊張地用衣袖擦卻額頭上的汗,賠笑道:“是啊,老臣依稀記得上一次下雪正是先皇逝去的那年,大雪一下下了七天七夜。”國師小心地想去看少年的神情,卻隻能看見王冠上的流蘇。“不,你錯了”少年鬆開了國師的手,“那一年,正是哥哥離京的那一年,而現在,他回來了,他的名字可是吹雪啊。”他伸手去空中接住了一片雪,然後緩緩地合上手掌,那一刻,國師詫異地從那分散的流蘇中仿佛看見有黑龍要從那眼瞳中湧出。。。。。。

帝都已淪為死城,唯有那最高的韶華宮的長明燈像燈塔般撥開層層飛雪,而那長明燈下八十一級台階之上端坐著一襲黑衣的少年,左胸口繡著一朵描金的紅蓮。素白的男子騎著馬眺望那韶華宮,他想,那少年也一定在注視著他。“王,我們已經完成了包圍,看樣子帝都已經撤空了,是否還要繼續搜查。”“不了,隨我去那,去見我的弟弟。”白衣男子揮鞭縱馬踏雪而前,鋥銀的麵甲不露一絲表情,身後的白虎軍團踏著正步,隆隆向前。

“他來了。”宮門外,隆隆的腳步聲和著馬蹄聲儼然完成了包圍,白虎的軍旗插在宮門外,旗上那白虎肆意著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陛下,僅存的三百禦林軍都在堂下了。”國師掩不住緊張,衣衫早已汗濕了,強撐著台麵,躬身在王座旁,七年前,若不是先皇再三囑托,他是萬萬不會擁他為帝的,七年來,他隻在登基時和今天坐上王位,其餘無不在後宮中恣酒縱情,不理朝政,雪花似的奏章全有自己一人處理,反倒是他哥哥,門外的“刃雪王”在封地上勵精圖治,短短七年,麾下的白虎軍團便已打回帝都來奪回王位了。可七年來,自己從未見過眼前的少年如此的淡然,僅第二次登上王座,就像極他的父皇,眉眼間透露著生殺奪予,仿佛再也不是那個隻顧玩樂的“弟弟”了,自己已看不透他了,而他仿佛等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

九噸重的玄樺門被攻城錐頂開,僅存的三百禦林軍已列開陣勢,殊死一搏,塵埃落定,白衣男子禦劍踏馬而入,全然不顧眼前這手執利刃的士兵。雪落在他肩頭,與他素色的長袍融成一體,他輕輕吹開肩上的雪花,幻化成朵朵白蓮。

“哥哥,你還是來了,這次你犯下的錯可沒人能救你。”王座之上,黑衣少年旋袍而起,嘴角間揚起少年般的邪笑。台階之下,白衣男子揭開了麵甲,如雪的長發在空中飄揚,他左手兩指輕叩寶劍,眉前的雪花在那冰藍的瞳孔前凝結成冰,一吐氣,便化成無數的粉塵。“弟弟,我隻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話語還在風雪中擴散,而層台之上,黑衣少年已從那長明燈中抽出了長劍,八十一級台階已下,破空而來,誰也看不清那劍,隻一瞬,便枯盡了飛雪。黑色的長劍上綻放出妖豔的紅蓮,白衣男子側馬伸手成冰融進了那劍勢,卻出人意料地被突破了,身後的長袍被一挑而起,在空中燃成了灰燼。再抬頭,少年已端坐在王座上,隻是手中多了一把長劍“原來你入了魔。”白衣男子馭馬回防,身後的白虎軍團列陣成守,不透一絲風雪。

少年渾身燃起了暗火,妖豔的紅蓮再一次綻放,“是啊,不入魔,怎麼能敵得過哥哥你呢?‘心魔引’真是令人振奮的力量啊,來啊,哥哥,像從前你用木劍把我打倒在地一樣來打倒我啊!”邪魅的笑聲回蕩在穹宇之下,無數的蝙蝠席卷成風,在空中撕扯著雪花,那燃燒了近千年的長明燈霎時滅了,而黑暗中,更亮的暗火燃起,刺亮了整個帝都的風雪,撲麵而來,無處可逃。白衣男子的長發燃起了暗火,而他也將自己化成了風雪,掀起了那直上九霄的極寒龍卷,那一刻,天象異變,冰霜夾雜著暗火,九州擂起了戰歌,那是黑與白的交鋒,那是冰與火的咆哮,那是王與王的戰爭,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