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邊是那瓶幾十萬的BACARDI,侍應生送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打開了的,李夕照和他各倒了一杯,但是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喝,就已經散局了。

看著李夕照的背影,蔣徵寒情急之下,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隻是隨手抄起酒瓶,大力的擲在李夕照麵前的大門上。

酒瓶子撞在木門之上,砰地一聲碎的到處都是,李夕照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往後退了一步,喊了一聲。

腳邊滿是玻璃碎片,褲子上也有紅酒漬,李夕照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不過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包間裏麵就傳來兩人響動,想來門口站著的侍應生不是聾子,就都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但是能在東方酒店打工的人,也不是什麼尋常人,隻要屋內沒說來人,外麵的人就是一聲不吭。

蔣徵寒坐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李夕照,她背對著他,身材雖然修長,但卻消瘦,尤其是穿著高腰的長褲,看起來就更是纖細了。

他很生氣,以至於手指尖都在發抖。

李夕照咕咚咽了口口水,好幾分鍾之後才回過神來,她轉身看向蔣徵寒,蔣徵寒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仿佛還在挑釁的看著她。

李夕照清楚地知道她現在不敢相信的原因,先頭一定是被嚇到了,但是反應過來之後,她知道自己生氣的是,蔣徵寒竟然不顧她的安全,將酒瓶擲過來!

許是傷心到了極致,李夕照反倒是平靜的出聲道,“你要是這麼想讓我死,那為什麼不扔刀子呢?”

蔣徵寒死死的盯著李夕照,看著她那副淡然到近乎無所謂的臉,他隻覺得又氣又疼,心裏的某處像是潰爛的傷口在不斷地蔓延,疼得他皺起眉頭,冷聲道,“李夕照,你若真是惹急了我,死的一定不是你一個人!”

李夕照的瞳孔驟然縮緊,蔣徵寒又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你們全家還有你那個朋友給你陪葬呢?如果你當真豁得出去,那你現在就從這給我滾出去,我蔣徵寒保證不攔著你!”

這樣赤的威脅,從他口中說出來,又像是選擇權是在李夕照手裏麵似的,李夕照氣的嘴唇發抖,好長時間都說不出一句話。

蔣徵寒瞪著李夕照,李夕照也回視著他,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出聲道,“你想怎麼樣?”

蔣徵寒麵無表情的道,“坐下,吃飯!”

李夕照長而卷翹的睫毛輕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卻偏偏不讓它掉出來。

邁步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似的,腳不疼,心疼。

來到餐桌邊,李夕照坐下,看著那一口沒動的牛排,李夕照拿起餐叉,開始一下下的割下來,然後又送到嘴裏麵。

她垂著視線,鋥亮的刀叉一動一動,有時候會反射到她的臉,模糊不清,但卻麵無表情。

腦海中有很多的衝動,要不然拿刀子捅了自己,要不然捅死蔣徵寒,總之他們之間,總是有一個死了才能了結。

蔣徵寒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夕照,李夕照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後來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否把盤中的牛肉切了塊,隻是機械的往嘴裏麵送。

嘴裏麵塞了好多的肉,當咀嚼的速度趕超不了填入的速度,當空腔中傳來一陣酸澀,李夕照突然伸手捂住嘴,然後一陣幹嘔,她抄起桌邊的餐布,將吃進去的東西如數吐了出來。

伏在一邊幹嘔,李夕照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像是個傻子,她將頭低到桌子之下,眼淚掉出來,但她卻不敢也不想哭出聲。

蔣徵寒坐在桌子對麵,他看不到李夕照的臉,但卻看的見她因為咳嗽而上起起伏的後背。

放在桌邊的右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他好幾次都想要站起身來,但是最後卻堪堪忍住了這樣的衝動。

李夕照咳嗽了好一會兒,待到眼淚擦幹之後,她低著頭直起身子,坐在遠處,一句話不說,也一動不動。

蔣徵寒微微眯起眼睛,他忽然有些害怕眼前的李夕照,這樣的她讓他恐懼。

如果是從前,以她的性子,她不把桌子掀了就怪了,但是現在,她卻安靜的像是個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