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徵寒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夕照,像是要從她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似的。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蔣徵寒的火氣也是逐漸的攀升,以為李夕照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夕照開始是半支著上身的,但是時間一久,她就覺得渾身疲憊,緩緩躺下身子,豎起來的杯子整到遮住她半麵臉,擋住她和蔣徵寒之間的視線。

李夕照輕聲道,“蔣先生沒什麼事情就走吧,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呢”。

蔣徵寒好長時間都沒說話,長的李夕照甚至以為他已經走了,整個房間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經過昨晚,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重新定位一下,如果你願意,或者說你有什麼難事,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想我應該會願意為你解決的!”

蔣徵寒公式化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李夕照麵無表情,輕聲道,“謝謝,我會考慮的”。

這次李夕照很快就聽到了鞋子叩擊地麵的聲音,不一會兒,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李夕照知道,蔣徵寒走了。

一直瞪大的眼睛終於能夠閉上,不過不是因為安心,隻是因為太過疲憊。

李夕照很快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又是十幾個小時,她沉睡在夢中,半夢半醒之間,她知道自己其實可以醒來,但是醒來又能做些什麼呢?這回不用趕稿子了,也不用沒日沒夜的工作了,她醒來之後還有什麼用?

睡吧……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睡過去,索性什麼事情都不用管,那樣也就好了。

一滴眼淚從夢中的李夕照眼中流出來,眼淚順著李夕照的臉頰,一直滴落在白色的枕頭之上,最後,消失不見。

人是在夢中,但是心裏麵卻是清楚地,李夕照知道,如果她是孤家寡人的話,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但是她有爸爸媽媽,還有她絕對不能舍掉的朋友,所以即使生活已經是一灘爛泥,再也不能自拔,但她也要躺著石頭過河,不為自己,隻為不連累別人。

李夕照一連在家躺了三天,每天隻是一杯水,幾乎連廁所都不去,要不是突然接到江恒的電話,恐怕她死在家裏麵,都沒人知道。

江恒說,JP下來的通知,說是這次的設計稿審核通過了,電話中,他很是開心。

李夕照聽著江恒笑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隻覺得好笑,別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費了幾十個小時,熬得胃病都出來了才畫好的設計稿,還不如她跟蔣徵寒睡一晚來得快。

不知道是自嘲還是怎樣,李夕照腦中突然有個一閃而逝的念頭,想來蔣徵寒本來就是要羞辱她,所以無論她設計出什麼,他可能看都不看,就一聲否決掉了。

如果她早和他睡一晚的話,是不是設計稿早就過了啊?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逝,但卻再也揮之不去,李夕照在心裏罵自己就是個賤人。

許是江恒也聽出李夕照並不開心,而且還有些悻悻的,所以他隻好盡快的掛斷了電話。

李夕照將手機放在一邊,仰麵躺在床上,看著新居的白色天花板,她耳邊還是蔣徵寒對她說過的那些刻薄話語。

原來真的不懂得人氣人,氣死人,是個什麼道理,但是現在想來,還真是這麼回事。

自己被蔣徵寒這麼個煞神纏上,現在才開始,她就被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再往後……她真不敢想象。

醒著的時間很少,李夕照像是要把這些天沒睡過的覺都睡完似的,不過一會兒,她便又睡了過去。

連續幾天的時間,每天醒了睡,睡了醒,等到第四天李夕照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涅槃了。

伸手拉開被子下地,剛一站起身就看到門口不遠處的一大灘玻璃碎片,李夕照微楞,眨了下眼睛,沒做停留,她直接繞道去了浴室。

站在洗手池旁,抬眼看著麵前的鏡子,鏡子中有一個麵頰消瘦,眼睛大大,但卻空洞無神的女人。

李夕照隻覺得此人很是眼熟,那是她的眼,她的臉,但是卻不是她。

真正的李夕照,是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不怪蔣徵寒說,她現在不人不鬼的,就連自己看見了都覺得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