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月兒記事起,父親母親從未紅過臉,而父親也沒有如當初外祖母所預言的那樣,離開這個小山村,而是終老於此。
“月兒,你記住,做人一定要挺直脊梁骨。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要去追求太多用不著的東西。特別是財富,記住,財富和肥胖都是一樣的,都是多餘的東西。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無論何時何地,做人做事都要拍著自己的胸口想一想,看是否對得起天地良心!我知道,這樣,會讓你活的累,可是等你老了,你會很輕鬆……”
父親逝去之前,隻是拉著她的手,眼神漸漸的渙散,嘴裏卻是一個勁兒的喃喃道:“月兒,月兒,我來了……我來陪你了……”
她聽不懂父親說的話,隻是父親逝去時,臉上帶著笑容,一臉的欣慰和滿足。母親哭的死去活來,隻是等父親下葬後,臉上卻是平靜如鏡,按時做飯吃飯,沒有人前人後的暗暗灑淚。照樣和大姑娘小媳婦們談笑風生,絲毫不見悲切。
她不懂父親和母親之間到底是怎麼了?隻是總覺得他們和別的夫妻不一樣。母親不知何時學會了認字,她在忙完農活後,會坐在父親生前做過的藤椅上,抱著一本又一本的書,細細的讀,慢慢的翻……
有時她都暗暗稱奇,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從來沒有上過一天學的家庭婦女,能看得進去這些晦澀難懂的書籍?
深深的吸了口氣,站直脊梁。今天不就是遇到兩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麼?她有什麼好傷心,好難過的呢?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李月兒不知道,父親對她的閨訓,對她的潛移默化的影響,讓她在這個虛偽的社會裏,磕磕絆絆,卻變的堅強。
走出洗手間,她的臉上又是那種如沐春風的微笑,好像沒有受到絲毫的委屈。從樓梯上下來的劉博文和林朗,看見她的此刻的神色,不由暗暗對了個眼色。劉博文的臉色一沉,看來此女心機深不可測呀。
林朗還想說些什麼,劉博文朝他看看,扭頭朝門外走去。林朗也隻好跟著他的腳步快速離去。看著他們的神色,李月兒隻是笑了笑,就上樓收拾餐具去了。
晚上回到住處,黃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手機按的唧唧響,耳朵裏塞著耳麥,正聽著歌曲,嘴裏還哼著歌曲。
李月兒皺皺眉,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桌子上的快餐盒,放下包,就開始忙碌起來。先是把快餐盒扔到垃圾桶裏,接著是開始打掃地上的垃圾。
黃鶯扯下耳麥,說:“月兒,你先別收拾了。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兒。”
“什麼事?你說你的,我這邊收拾不耽誤說話。”
“隨你了。我明天去上學。”黃鶯興奮的說。
“上學?”李月兒停下手裏的掃把,眼神黯然了一下,本來她還差一年就可以高中畢業,憑她那年級第一的成績,考個大學絕對是沒問題。可是……
“是呀。胡彪你認識不?就是那個胡哥呀,他說要供我上大學呢。月兒,你想想,如果我有了文憑,憑我的美貌和智慧,怎麼會受這些人的氣?”黃鶯索性坐起來,“我打算從高二開始讀。本來我成績也是不錯的,隻是上高中的時候光顧著談戀愛了,所以嘿嘿……”
黃鶯的事情李月兒是知道的,和當地一個社會上的小混混搞的是沸沸揚揚,最後被學校給開除了。她幹脆就來上海打工。
“胡哥先給我聯係一家高中,我去辦了學籍,然後就去讀書,加點勁兒,考個大學絕對沒問題!”黃鶯自信滿滿的說。
“黃鶯,胡彪他憑什麼供你上學?”李月兒奇怪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