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荷虔敬 卷溢清香
藝術長廊
作者:趙皓
藝術家通過藝術創作來表現和傳達自己的審美感受和審美理想,欣賞者通過藝術欣賞獲得美感,並滿足自己的審美需要。他們麵對勃勃生機的物象,激發無限的熱情與衝動。
蔡先生以“聖蓮居士”為自號,足見其對荷的仰慕和鍾愛。而其畫荷,意不在荷,乃別有所寄。縱觀文化曆史長河,荷花自古便被賦予了獨特的文化和宗教意象。我們首先要說儒家與荷之聯係:宋敦頤以儒家比德與荷花,視荷花有君子風度,外有直聲,為人耿直,內能通達,不迂不滯。再來說佛教與荷花之聯係:佛家視荷蓮為聖潔之物。佛八寶中有蓮,佛祖如來,亦端坐蓮台講經說法,普度眾生。蔡先生如此品讀自己的創作,“畫荷問道,寓禪於蓮,涵渾溢清”。以書畫之藝為載體,參悟人生三昧、通達大悟,此乃是蔡先生藝術之追求。佛語亦有“花開見佛”,意為人的念心開悟,見到了本來清淨、本無生滅的心性(佛心),可以用之來形容蔡先生畫荷的虔敬之心。
荷花承載了古今無數詩人、畫家的情思。從南北朝梁元帝《采蓮賦》到現代齊白石的《秋荷二首》題畫詩,無不書寫了對荷花的喜愛。金人完顏疇《荷花》詩雲“輕輕姿質淡娟娟,點綴圓池亦可憐。數點飛來荷葉雨,暮香分得小江天。”讀之便似親臨荷塘,觀芙蕖之淡雅,聞芙蕖之清香。吳昌碩不僅畫荷,而且為其題詩。蔡先生懷著對荷花的仰慕,踏著古聖先賢的蹤跡,亦抒發其對荷的款款情深。其畫作遠取徐渭、八大山人,近取吳昌碩、張大幹等諸大師之藝術,每每作畫前必先焚香,淨心調神,然後凝神創作,可謂虔敬之極。談及寫生,蔡先生更能描繪出無數次在不同場合中與荷的凝望、交流,或踏雪尋荷,或月下賞荷,或雨中聽荷,或風中佇立。這般與荷的情深意篤,亦令蔡先生自己無比感動。正是這種感動,賦予了其筆下荷花以獨特氣韻。
如同羅曼·羅蘭所描述的藝術家一樣,“創作在他是一種抑捺不住的需要,不肯服從智慧所定的規律的。一個人創作的動機並不是理智,而是需要”。臨池習畫,每天一畫就是十幾個小時,可謂曉夜忘疲,此種精神非一般人能所及,此種毅力非一般人所有。隻有勤奮才能激活隱藏在心中的藝術天分,古今中外一切有成就者概莫能外。
南宗永嘉大師玄覺的《勸友人第九書》中雲:“夫欲采妙探玄,實非容易;選擇,如履薄冰。必須側耳而奉玄音,肅情塵而賞幽致,忘言宴旨,濯累饗微。夕惕朝恂,不濫絲發。如是則乃可潛形山穀,寂累絕群哉。”用這段話來形容蔡先生和他的藝術境界是非常貼切的。蔡先生常常在位於香山腳下的工作室裏創作,“鳥獸鳴咽,鬆林竹梢”,此乃借天地靈氣涵養性靈,以山林之靜寂幽冥體認苦、空、寂、滅之禪境。引用北宋張載所說:“儒者則因明至誠,因誠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學而可以成聖。”不難發現其精神層麵與荷之淡泊乃融為天人合一之境。荷花在蔡先生的筆下常常“信手拈來,皆成妙諦”,“偶然插柳,姿質如如。無端過雨,風韻於於。興酣落墨,即清且虛”(楊景曾《二十四書品·澹逸》)。其所畫之荷氣韻生動,層次清晰,脈絡可見,卻又含混一片:運筆肆無禁忌,真正做到了揮灑自如,可謂芳華獨樹。
人們常說,欣賞也是一種創造,作品在觀眾欣賞的過程中完成了第二次創作。在這第二次創作中,我想蔡先生帶給觀眾的不僅是荷花聖潔、純粹之美,更是一種直達靈魂的感動,讓人心生喜悅、心神曠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