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推背圖現(1 / 3)

“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萬萬千千說不盡,不如推背去歸休。唉,不如推背去歸休,去歸休。”袁天罡推推正在推演的李淳風,說道。此時,李淳風正舔著毛筆,準備繼續推演,聽到袁天罡的話後,脊背一震,冷汗瞬間流遍全身。

“天機不可再泄,還是回去睡吧。咳咳……”說罷,袁天罡顫歪歪地轉身離去,一陣風吹來,竹葉四散而落,亭子裏滿是灰塵。望著袁天罡遠去的背影,李淳風竟一夜間老了幾十歲似的。他停筆放簾,歎息一聲,小心地將桌子上的宣紙一張張理齊,用油紙包好,放進衣襟。

李淳風去酒坊打了兩壇陳年老酒,走向城西的竹林小居。由於是秋天,竹林好似一夜間蒼老了一般,變得麵黃肌瘦,落葉紛飛。他提著兩壇酒,顫歪歪地,走在竹林小道裏,頭發斑白,與秋風相應,滿地淒涼。這個竹林的竹子長得一簇簇的,密密麻麻,裏麵空出的一條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若身處其中,就好像鳥困籠中,壓抑茫然,若是在夏季,綠葉蔽天,就好像處在深山密林之中,辨不清來去方向,再加上氤氳環繞,倘使迷失其中,終日而不得出。袁天罡由北鬥九星和奇門八卦的陣法布局竹林,又依山勢,引風聚氣,使竹林活靈活現,如鬼道棋布。

“北鬥竹陣!哈哈哈。”李淳風讚道。隻見他左拐右拐,消失於竹林中。

一個身影閃出竹林,立在依山的小屋前。此處亭滿玉漱,花香怡人,有流水潺潺,有小溪環繞屋前。山上有一小潭,泉水叮咚,溢出數條小溪,穿梭於竹林,由明堂位流下,如星光,如珠玉,如綢紗。

“有竹,我送酒來了,哈哈哈。”李淳風喊罷。一個白發老者推開門,抱揖請入。“淳風,一夜間,你添了這許多白發,嗬嗬,咳咳---”袁天罡滿頭銀絲飛舞,走上前拉著李淳風坐下。李淳風放下酒壇,從懷中掏出兩包油紙,也放在桌子上。

“這...”袁天罡詫異道。

“這推背圖不祥,還是不要交給李世民了。”李淳風打開酒蓋子,眯著眼睛湊近酒壇,吧嗒著嘴巴,斟了兩碗酒。袁天罡閉目不語,許久,才說:“近年來,長安民間早就流傳著一種《密記》,說道: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李世民對此極為厭惡和憎恨,為保李氏基業,不惜廢了兩個太子,骨肉至親尚可屠之,何況你我乎?不交出推背圖,實難交代啊!”

望著窗外的新月,李淳風無奈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如果李世民得到推背圖,將疑似者盡殺之,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為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李氏子孫,無遺類耳,禍及百姓,荼毒天下,則悔之晚矣。”

“是啊,天之所命,豈可妄動。嗬嗬,不如,”說罷,袁天罡猛灌了一碗酒,食指蘸了碗底在桌上寫了幾個字,笑道:“真亦假時,假亦真,莫待桃花落酒沉。”

李淳風眼睛一亮,讚道:“妙計!”

長安城玄武門外,一個身影閃過,如夜間的幽靈。而在十幾裏外,一群黑影正禹禹而來。其中一個身影,亦步亦趨,卻似風一般的快,另幾個身影緊緊相隨,再之後的那些身影,或縱或跳,或翩或躚,遠遠跟著,身形過後,隻有草尖微微晃動,好像腳都不曾著地,如鬼魅一般。

“啪”一聲皮鞭響起,“放亮你們的招子,誰再偷懶,小心本將軍的刀!”京城武衛左將軍李君羨騎馬上了城樓,邊甩鞭子,邊吆喝著。所過之處,宿衛們皆長揖跪地,瑟瑟發抖!

“李將軍,這些兵娃兒真不懂事。明知道這一段,京城附近匪患猖獗,也不好好站著,萬一混進來個什麼,那可得了!”一個黑衣侍衛諂媚道。左將軍跨下馬來,瞟了一眼身邊的宿衛,把繩子遞給他,瞪了那黑衣侍衛一眼。夜的朦朧下,秋風徐徐而起,宿衛們緊裹了差衣,小心地立著。那左將軍走上城樓,望向遠處的山巒。一陣寒風吹來,城樓上的旌旗呼呼作響,他身子猛地一抖,冷風灌入脖子,陣陣寒氣襲來。

“確是身子骨差啦,不比當年啊!”那左將軍裹了裹衣,退在了城牆後麵。

那黑衣侍衛趕緊給他披上一件貂絨衣,巴巴地給他扣上扣子,卻不料被他一掌拍下,瞪了他一眼,侍衛頭一縮,趕緊退下。他回頭哼道,“任雅相,我最近呢,為啥看你越來越不順眼了?”說著,走下城樓。那侍衛正想答話,隻聽見一句“小心你的狗頭!”,刀光一閃,一顆腦袋正落在他的腳邊,倆眼珠子似睜似閉,血淋淋地,正對著他。那黑衣侍衛脖子一縮,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原來一宿衛打瞌睡,被左將軍一刀給砍了。

“昨晚,劉副將深夜來到我的府邸,哭訴著有人陷害,求我別殺他,我聽他在那苦苦哀求的,忽然心一軟不想殺他了。”那左將軍俯身盯著那黑衣侍衛,悠悠地說道。

“記得是你老嘀咕著讓我殺他,我咋就,對了,劉副將昨晚還誇讚你呢,哈哈!”左將軍把刀架在那黑衣侍衛脖子上,“哼,看你帶的什麼兵!”那黑衣侍衛瑟瑟發抖,趴在地上不敢動,“將軍,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說罷,磕起了響頭,直磕得鮮血滿地。直看得身邊的宿衛一個個瑟瑟發抖,兩股戰戰。

“想當年,老子破竇賊,殺黑塔,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何等忠心,何等義氣,現今就餘你寥寥幾人,還天天鬥來鬥去。惹惱了我,別怪我不念舊情,哼!”那左將軍咬牙道,“也還我清夢!”說罷,抖了抖鑲金軟鞭,轉身而去。

那黑衣侍衛好久沒敢起來,直到那將軍遠去了,才爬起身來,誰知腿腳一軟,又趴了下去。

“哈哈哈!”這時,一個紅衣侍衛從遠處城樓上大笑而來。在他身後,緊跟著一個魁梧大漢,那大漢身長八尺有餘,怒目圓睜,形如虎豹。

“任將軍,你這是怎麼了,快快起來呀!哈哈!”喊罷,那紅衣侍衛已近身前,推開攙扶黑衣侍衛的宿衛,假裝撐著了他的胳膊,那黑衣侍衛重心不穩,又跪倒在地,疼得“哎呦”直叫。

“滾,少給老子,貓哭耗子,”黑衣侍衛推開那紅衣侍衛,恨恨說道,“君羨老賊早晚殺了你!”

那紅衣侍衛臉一黑,道:“戚三兒,既然人家不領情,咱們還是走吧。哼!”說罷,拂袖而去。剛走不遠,哈哈大笑起來。

那黑衣侍衛輕聲附耳於剛才想攙扶他的宿衛,手指指了指那紅衣侍衛背影,隻見那宿衛點點頭,“要不要?”比了個殺的手勢,“孩兒一定會幹脆利落的。”

“我信得過江鶴蕩的能力,但也不可操之過急。”

二人說話間,眼前一花,幾道青煙閃過。“有刺客!”,聽見動靜,那宿衛右腳尖一挑,後腳跟一撐,左腳已跨城頭,這一縱直有一丈多高。

“遊兒,怎麼樣?”那黑衣侍衛在下麵急急喊道。

“叔父,什麼也沒看到,真邪門啦。”那宿衛站在城頭徐徐張望,哪裏還有半點影子。

“你快看看這些宿衛怎麼啦?一個個都動也不動的。是不是中邪了?”

“讓我看看。”

說著,那宿衛一躍而下。細細地查看之後,他皺起來眉頭。原本穴道被點,經脈受阻,應脈搏滑澀,虛而不起,可是這些宿衛一個個麵色紅潤,脈象微弦,好似有一股粘力彈跳,隱隱卻要震開他的手指。

“遊兒,可否查出一二?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啥岔子啊!要不你我人頭不保啊!”黑衣侍衛兜著圈急,又道:“你看是不是被點了穴道?我在早年出征時,看到過這種情形,一隊的人馬突然都失了蹤,後來哨兵發現了,原來這隊人馬一動不動都躺在五裏坡下,聽禦醫說,好像是被奇人異士給點了穴道,這在當時鬧得人心惶惶!”

“叔父,恕孩兒愚見,我感覺不像是,我父親說過,如被點了穴道,當半小時之後便會自解,可是這些人都這麼久了還不會動。”那宿衛越說越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