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你來了。想起那天的話語,你臉上所帶的表情,我猜想,我大概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了。至少我知道,這也許可能是我今生最後一次見你的微笑了,於是,我看你離我越來越近,我在心裏慢慢研磨著你,眼睛死死地盯著你,仿佛好像這樣,便可以在心中將你的樣子雕刻出來,保存在腦海中,長久長久。可是,為什麼,我越看心裏卻越舍不得呢?我暗自在心裏嘲諷,笑自己的可笑,可卻隱隱無奈。記得那天,你在我麵前帶著微笑,讓我想起從前的你,還是那般一如既往的暖陽淡笑。我站在林間小道上,一手邊撚風衣,另一手邊執傘,那天還在飄著絲絲細雨,打濕了我的衣裳,好像在哭泣,又好像在傷心,連我都不禁歎息:這雨,怕是為我們兩個送行吧,送行著你的離去,送行著,我們的回不去。“囡囡?”我聽到來聲,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在我麵前站定,望著他那因為跑過而微微淩亂的發型,急促的呼吸,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替他平喘那呼吸,整理那頭發,可他……斜斜地退後了一步,我直直看著他的眼睛,不覺竟有些複雜,可他尷尬地笑了笑。望著他那明顯有三分稚嫩的臉逐漸成熟,顯露男人的英俊麵容,以後我卻再也看不到;望著他那齊修的劍眉,以後我卻再也勾勒不到;望著他那狹長的睫毛,以後我卻再也細數不到;望著他那英挺的鼻子,以後我卻再也輕點不到;望著他那玫紅色的薄唇,以後我卻再也觸摸不到,我……竟然,差點當場崩潰。手還在輕抖,心裏抽攪著。為了不讓他發覺我的異樣,我提前開口:“你……要出國了?”我的語氣盡量顯得輕鬆,可明明是肯定的事情,我卻再故意問一遍。我想,大概是要聽他親口說一遍,才能證明這是真的。“嗯,我打算下周一走,已經提前買好機票了”。他微笑著說。我點了點頭,又與他攀談了幾句,最後,我等到心裏的那根弦快熬不住時,想離開的時候,對他說了聲“那,照顧好自己。”卻隻見他拉住我,然後雙手固住我雙肩,眼神充滿痛苦地對我說:“囡囡啊!,我要出國了,也許再也不回來了!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我對上他的眼,語氣充滿著堅定:“沒有!”“囡囡……”他急切的臉似乎想要強烈地表達著什麼,嘴裏卻沒有再說,我頓了頓,推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他叫住我:“囡囡,你真要這樣,什麼都不對我說?”離他幾米的距離,我並沒回頭,隻是不對他的話說了聲:“你女朋友是陪你一起去嗎?”他沉默了,大概,是覺得我說對了,所以,沉默。我憤怒了,回頭大聲朝他吼:“淩季揚,既然,之前你說要斷,那麼我們,就斷個幹幹淨淨!從此,我們就隻能是路人了,從你說我們隻是路人的那刻起,我們就真的隻是路人了。”吼完,我大步離開遠去,離開之時,我看到他驚異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以及耳邊遠處那淡淡的一句:“囡囡,離開之前我會把手機號碼換了,以後,我們就別聯係了。”我突然一陣耳鳴,耳朵裏什麼都聽不到,轟隆隆隻有腦子裏還反複刻出一句話“以後,我們別聯係了……我們別聯係了……別聯係了……”一字一句,個個重重地刻在我心上,刻得有了痕,再也好不起來,刻得我心裏鮮血直流,卻哭不出來,我苦笑,似留戀。外麵的風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大,吹得臉頰生疼,天,似乎下起了雪,如雨一般仿佛在嘲笑我的悲泣,讓人心生恨意。我抬頭望雪,卻吹了一臉的冷風,我沒在意,反而看著雪出了神,似乎又想起了小時候,他常常在冬天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囡囡,又下雪了哦!我們去看雪吧。”我望著天,仿佛天上印著他的笑顏也是這麼對我說,我彎了彎嘴角,咧出一抹笑,啞著喉嚨輕輕說了聲說:“好。”好像又似見到你那暖陽的淡笑,心裏不禁惆悵翩然,暗暗說了一聲,這聲,似無聲又似有聲,隻聽那聲道:哥哥,還記得曾經那年嗎?我們初次的見麵,即使不認識你,但你來時帶給我那如暖陽一般的笑容,卻溫暖了我心中所有的季節,再無冬季。可如今,你已走了,而我心中,再無暖陽,以至於現在,也是寸寸是冬,連一片枯葉,都不願意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