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是有尊嚴的,隻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就像是一個守財奴,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財寶,生怕被人發現。”黑暗中一聲淺淺地歎息:“你呀,這一輩子選擇了一個守財奴,隻可惜到老來才發現,你的財寶早就被別人偷走了!”
窗外為什麼會這樣平靜?不知何時,申無影終於收起了長長的思緒,兩點精光再次投向窗外:“這不應該呀?梁家堡就這樣善罷甘休了麼?他們不應該這樣輕易放過咱們才是!”他心裏在暗自嘀咕,隻可惜他獨自嘀咕了一夜,擔心了一夜,直到東方破曉,晨光初現,依然不曾有任何動靜,明如鏡的仙子河還是在小鎮旁靜靜地流淌,寂寞的金沙鎮依然寧靜得像是被河水洗刷著的青石。
“大叔,快起床,咱們得抓緊時間吃早飯,準備啟程了!”窗外閃過一條纖細的身影,楚歡顏的聲音就像一道清淺的甘泉,輕輕地飄進申無影的耳朵裏。
北行三十裏,依然黃沙衰草漫漫,倒是水平如鏡的仙子河卻一分為二,一條依然從正北方流過來,一條卻是從西北方向流過來,兩河中間,是一片地勢平坦,雜草茂密的三角洲,地勢開闊綿延天際。
“大叔,那條自西北方向流過來的可就是藍水河?”楚歡顏掀開鬥篷,回首與坐在車轅上的申無影說道。“是啊!”申無影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漫聲道:“現在咱們已經到了仙子河的上遊,還要再北行一百多裏,如果不出意外,最遲明天晌午,咱們就可以到達法華山,隻是我覺得有些奇怪,這一路上似乎太過平靜了,原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楚歡顏微微一笑道:“那大叔你認為會是什麼樣子呢?”申無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吟著說道:“我隻是感到有些奇怪,咱們傷了梁家堡數十人,那梁橫山真的就那麼好脾氣,就這樣放過了咱們麼?”楚歡顏的笑容顯得有些神秘:“大叔想知道其中的緣由?”申無影微微一愣,盯著楚歡顏的臉看了良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楚歡顏一揚手中的馬鞭,悠然道:“這藍水河月仙子河中間果然是一片上好的牧場,難怪梁家堡與江雲寒都想得到呢,就這麼大一片草場,足可養活上萬匹牲畜,真是一塊好地方啊!天高地闊,隻有真正到了草原,才能理解這些字句的意義,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就連人的胸襟都會變得和這天地一樣的開闊了。”
申無影一呆,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當下沉聲道:“你在說什麼?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複?”楚歡顏咯咯一笑,隨後才道:“當然不是,大叔想知道其中的緣由,等到了法華山我再告訴你,你放心吧,大家也都不要擔心,咱們這一路北行,決然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梁家堡的人斷然也不會來找咱們的麻煩了!”話音一落,雙腿一夾身下的駿馬,率先奔馳而去,天地間卻傳來她清澈嘹亮的歌聲:“獨立蒼茫,風瀟瀟,水漫漫。長煙落日山河壯,何處是故鄉。清愁無限,天蒼蒼,野茫茫。此生誰來陪伴我,明月千裏望、、、、、、”這曲子申無影聽過,那一夜在有福客棧,他與楚歡顏深夜長談時,就曾聽到遼闊的荒原上,有人在唱這首歌。
楚歡顏飛馬遠處,申無影與車轅另一旁的癩頭蛤蟆兩兩相顧卻無言。一隊寂寥的車馬繼續在這似乎永無邊際的荒原上繼續緩緩向北行進,直到黃昏時分,天際終於出現了一道雄偉的山脈,中間卻被雲煙阻隔,看似近在眼前,實則卻很遙遠,他們終於快到了晴川莽原的邊界,他們終於縱穿了三千裏莽原,來到了地處極北的法華山。
“法華山,終於到了法華山!”楚歡顏眺望著橫在天際的那一道雄偉的山脈,她的心也如那山脈一般的起伏連綿:“李大哥,我們終於快到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再堅持一天,在忍受一天,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很快!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決不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隻要你願意,我願保護你一生一世,讓你永遠不再受到傷害!”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輛馬車:“李大哥,為了你,我願意承受世間所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