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於世,若是當真一點留戀都沒有,該是多麼茫然,多麼絕望的一件事。
“不是都說他很寵愛趙側妃嗎?至少,至少他還是有在意的人的。”許寧幽說道。蘇景淵抬手揉了揉眉心,說道:“趙鈴蘭出身四大家族,她親生父親是趙家內定的下一任家主。嫡母是戚家的姑奶奶。”
“一旦我們對四大家族動手,趙鈴蘭的父母兄弟……寧幽,就是因為太子對四大家族的事情態度太過堅決,所以我才更有這樣的想法。”
蘇景淵轉身看著許寧幽,緩緩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身上的責任逼得我必須要對你的母族下手,逼得我要跟你反目,我永遠不會像太子那樣輕描淡寫,意誌堅決。”
“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冷靜伸直冷漠地麵對自己要對心愛之人動手的事實,他喜歡趙鈴蘭,卻絲毫不在意趙鈴蘭日後會恨他。這樣的心態我無法解釋。”
蘇景淵緩緩說道,許是又想到了寢殿之中,態度安然仿佛交代後事一般的太子,蘇景淵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提著。
蘇景恒如今處處維護他,他讓夏清風到他身邊來保護他,看得出蘇景恒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那是他並不喜歡趙鈴蘭?他如今對趙鈴蘭的一切優待都是逢場作戲?為了麻痹四大家族?
太多的猜測得不到印證,在蘇景淵的心中攪成了一團。這些猜測當中他傾向了一個最不可能,最荒謬的,卻也是蘇景淵覺得,最契合太子的。
“別擔心了。”許寧幽手指點上蘇景淵眉心,輕輕地揉了揉,“不論你的猜測是真是假,你隻需要確定,你認太子這個哥哥,你希望他日後美滿幸福好就好了。”
“世家大族咱們要整治,朝堂要肅清。皇位是你的或是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要好好地活下來,以後中秋團圓,年節祭祖,一個都不少。”
許寧幽又靠向蘇景淵的肩膀,“隻要咱們明確這個,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太子對世間沒有留戀,那你就去成為他的留戀。他無心去周全,那咱們就替他去周全。他若喜歡趙鈴蘭,咱們就不讓他們反目成仇,他若不喜歡趙鈴蘭,咱們就替他尋覓優秀的女子,凡事都有結局辦法,我們已經預定好了結局,中間多費一些心力,又怕什麼呢?”
許寧幽的樂觀給了蘇景淵支持,蘇景淵伸手攬住許寧幽的肩,笑道:“對,娘子說的沒錯。他不能周全的我替他周全,他被迫舍棄的我替他找回來。他不是無親無故,他還有夏清風這個朋友,有我這個弟弟。”
“他不能對世間沒有留戀,老天虧欠了他前二十年,以後的日子,怎麼著也要跟老天討一個連本帶利才行。”
蘇景淵與許寧幽依靠著坐了一會兒,許寧幽才又說道:“那明月這個事兒呢?就算太子過來接人,到底還是落了人口實。對你的名聲對太子的名聲都不好。”
“你想怎麼辦?”蘇景淵問道,許寧幽坐直了身子,衝著蘇景淵笑了笑,“相公,我可聽說,最近也有不少四大家族的人向你拋了桂枝,想送什麼女兒妹妹侄女之類的,進咱們攝政王府呢?”
蘇景淵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尖,說道:“是有,不過我已經全部拒絕了!”
許寧幽哼了一聲,“你拒有什麼用啊,總有那些不信邪的人非要往上撞。太子不是想利用明月的身世將朝堂這一潭水攪得更渾嗎?我幫他一把!”
“攝政王府權勢已經如日滔天,我這個王妃威風可還沒有抖夠呢!王爺,家有悍妻,你可怕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