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院經過王府下人的規整,已經看不出空置許久的落敗感。小丫鬟們或坐在廊下做針線,或灑掃澆花,各司其職。牆邊的花草經過下人的精心修整,已經初見鬱鬱蔥蔥的茂盛模樣,院中放置的平安缸裏養著蓮花,幾片碧綠蓮葉浮在水麵。
燕嬤嬤被幾個粗使婆子帶進來的時候,還有恍惚。她那日被許寧幽罰了掌嘴,讓人打得眼冒金星,緊接著就被關進了柴房,一日三餐清粥粗麵,雖然沒被人打罵,可到底也是不好受。
她本以為等蘇景淵回來,絕對不會讓人這樣對她,可誰知她在柴房住了一日有一日,完全沒人來理會她。
肯定是那個下賤女人!燕嬤嬤在心裏又把許寧幽給恨上了。
進了正堂,燕嬤嬤看著主位上光鮮亮麗的明月,隻覺得自己雙眼都被刺痛。待那幾個粗使的婆子退下去之後,燕嬤嬤看著坐在上首的明月,笑道:“公主好手段,老奴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公主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機呢?”
“怎樣的心機?嬤嬤這話說得我有點糊塗。”明月放下手裏的茶碗,輕柔地說道。
“公主殿下,咱們也別打那些機鋒。你如今是攝政王府馬上就要過門的側妃。我不過是一個朝不保夕的老嬤嬤,公主殿下此番特意將老奴救出來,不就是還希望老奴有點用處嗎?公主殿下,您想要什麼?”燕嬤嬤站在廳中,望著明月說道。
明月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燕嬤嬤身前,“什麼都瞞不過嬤嬤,既然嬤嬤講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做那些無用的試探了,嬤嬤,太後還留了什麼給你?”
明月話音一落,燕嬤嬤的瞳孔驟然緊縮。隨即笑道:“公主殿下這是什麼話,太後就隻把您托付給了我,別的還能有什麼呢?”
“對啊,別的還有什麼呢?”明月笑著湊近了燕嬤嬤,壓了聲音說道:“太後宮中那麼多人,你不是她最信任的,也不是她最親近的,為什麼太後偏偏在臨終之前將我托付給了你呢?”
“真鳳之命是為其一,可人命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說不準哪天就沒了。太後她老人家一輩子高瞻遠矚,既然千辛萬苦將你我送出來,就絕不可能隻是因為一個算命的一句話。”明月說道。
“燕嬤嬤,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呢?”
一聲親昵如同耳語的詢問,落在燕嬤嬤耳裏卻如驚雷炸響,她控製不住渾身的輕顫,故作鎮定地說道:“公主殿下說笑了,老奴確實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太後確實隻將您托付給了老奴,吩咐我一定要將您送到攝政王府。其餘的再也沒有了。”
明月看著燕嬤嬤,臉上溫和的深情漸漸收斂下去,等到燕嬤嬤的話說完,明月已經是滿臉冷然,看著燕嬤嬤的雙眼透露著森森寒意。
燕嬤嬤的聲音弱了下去,在明月的眼神下竟然有些瑟縮畏懼。
“嬤嬤,我本是誠心要與你同進退,既然你執意不說,那明月也沒辦法了。我如今雖然伶仃,身邊沒個可用的人。不過我也不喜歡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兩意之人。嬤嬤,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