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長安,百裏初給她留下了太好的念想,致使夢裏想的都是那個從沒去過的地方。

尚書席良是高宗時候的榜眼,當年和花老爺子是同窗,後來花老爺子落榜,自此一心經商,便再不涉官場。

而今,席良已位居尚書,原本武皇遷都洛陽,文武百官自當以洛陽為首,然這席尚書打小身子骨就弱,細數昔日同窗之中,唯有他一人常年藥不離身,雖說如今高居尚書之位,可這打小留下的病根就連禦醫也束手無策,武皇恩準其告假靜養,這一“養”便足足養了一年半也不見好轉,今次這壽辰,大有告老還鄉的意思。

都說長安城中鸞歌鳳舞,不似人間,縱使神都遷往洛陽,也不過帶走這繁華之地的權利硝煙,留下真正的人間天堂。拉起簾子還沒來的及細看,馬車就停到了席府跟前。

“尚書府”碩大的三個燙金行書一氣嗬成,日頭下綴著金光。小廝早早的就候在一旁,剛下車就恭恭敬敬的請進了府去。

府外雖說氣派,而這席尚書到底是個文人儒生,府裏亭台水榭無不雅致精美,倒也叫人雅趣橫生。

年邁的尚書臥病在床,顯少見人,花小期問安之後便讓人帶去西廂房去,路不遠,倒是曲曲折折繞了好幾道彎。

院裏置了幾根竹子,細細一看,竟是罕見的斑竹。

以前聽自家好書法的兄長提過,斑竹是一種極為珍貴的竹子,用來做筆杆和竹扇是最好的,他屋裏就有兩隻瀟湘竹的筆管,寶貝的緊,有一回不小心碰到了地上,被他足足念叨了好幾日才作罷。

當花小期在席府不再迷路時,已是三日後。

翌日,又出了尚書府閑逛長安,一道陪同的是席府的丫頭沅沅,能言善道,是個靈巧的人。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哎——”

小販特有的叫賣從身後傳來,串串正紅的糖葫蘆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光芒,,使人看了都垂涎三尺,更何況,還是她這素來愛食此物的人。

輕車熟路的取了兩串,付錢時卻不見沅沅的身影,心下越發焦急,張望了許久仍是不人影,花府裏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想要什麼隻管張嘴便是,哪有隨身攜帶銀兩的習慣,手中的糖葫蘆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就這麼站著,隻盼著沅沅早些尋來。

老熟的小販看出了些許門道,見她一個不諳世事小姑娘,打定主意不依不饒,且不說曝日之下氣候燥熱,單說這糊口都難的生意便叫人苦惱,好不容易碰上個客人,竟還是個沒帶錢的,頓時火上心頭,一股腦的全對著她發了,惹來不少行人駐步圍觀。

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各有一說,深閨裏的小姐越發抬不起頭,隻好受著。

八月的正午時分,毒日頭灼的頭皮越發癢痛,手裏的糖葫蘆也開始融化的難看,那個風輕雲淡的男子,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將她帶離眾人的焦點。

走了好一段才回過神,眼前映的是袖口,上頭描的是翠綠的竹葉,再往上,一張幹淨好看的臉就跟戲文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似的,三分漠然,三分氣質,再加上三分模樣,剩下的一分偷偷留在心裏。

“我叫花小期,你叫什麼?”擋在他身前,將手中的一串糖葫蘆遞了過去,真摯的叫人回絕都忍不下心,十五歲的人,性子跟孩子似的,先前的百般委屈這會兒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那人愣了愣,目光落在那串豔紅的糖葫蘆上,卻還是接了過來。

“席以歌。”聲音和人一樣冷清。

“席、以、歌,真好聽!”每個字都拉的很長,好似這樣就能記到心裏去。

不知是長安的糖葫蘆太甜,還是那個叫做席以歌人長的太好看,自此,她再也沒能忘記那個給她買過冰糖葫蘆的人。

之後,再也沒見過那人,有時回想起來,還以為是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