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卿相坐在“茶”字下麵，蓋好筆帽。
“切，這年頭，作業都是靠量取勝的麼。”
看著麵前的試卷堆，眼神有些空洞，有些乏味的打了個哈欠。
這年頭，連老師們之間都生起了成王敗寇的風氣呢，布置個作業還要你追我趕，應試教育越來越無趣啦。
聶卿相丟開了筆，站起來雙手抱頭，極目遠眺。
他看到桌子上放的手機，突然想起了今天課上言皓說的話。
邊拿起手機邊說
“這個手遊這麼厲害的麼，連x榜單都被折服了？”
聶卿相劃開手機鎖屏，打開應用商店。
“叫什麼來著的？”
“好像是，王者榮耀？”聶卿相自顧自的低語。
“王者榮耀？這名字取得有些趣味兒啊”
在聶卿相腦海裏，王者二字是占了點分量的。
或是“玉關秋信早，未雪授征衣。王者應無敵，胡塵不敢飛。三河兵氣盛，五道羽疏稀。日晚笳聲發，將軍射獵歸。”般的萬夫莫開。
或是“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水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逐殘月。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山僧不識英雄漢，隻憑嘵嘵問姓名。”般的贏者無敵。
聶卿相有時承認自己是個俗人，在孩童時，成王的夢想便是他每晚上發呆時的主題。他時常羨慕古書上寫的那種一人坡上金甲耀，萬人坡下山呼王的景象。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哪怕僅僅一秒，足以激動地麵紅耳赤。
他倒是不怎麼在乎用什麼方式成王，他愛讀曆史故事，但凡成王者，無論秦皇漢武，但凡摸到過王座的人，贏得都不怎麼光彩。每每改朝換代，血流成河，滿目瘡痍，他總是有些不忍。
起初，他覺得成王的就是萬人擁篤，萬人景仰。成王就是可以美人在側，世界按照他有趣的想法來運作。把無趣的人殺掉，把有趣的人留在身邊。成王就是擁有所以東西，不必為追尋什麼而追尋什麼。
但是自從他遇見雅痞黃建國後，成王倒不是想象中的那件事，多了意外的韻味。
聶卿相初識黃建國時他還是個社會閑散人員，留著大背頭，脖子上沒有爛俗的黃金鏈子，手裏握著一把膠帶紙粘著的紙扇子，大夏天也不肯打開。一身灰色的衣服，襪子五顏六色，據說是他從印紙廠裏偷來顏料染上的，因為他覺得這樣會使他看起來有書生味兒？聶卿相是個三好學生，按照正常邏輯，他們本不應該遇見。多年後，聶卿相在一家電腦城的修理處遇見黃建國，他還是穿著三十年前一樣的一聲灰，隻是襪子換成黑色的了。聶卿相問他，你說老天爺怎麼就想起來讓我們有一些緣分呢。黃建國接過聶卿相遞來的“九五”牌香煙，叼在嘴裏，聲音有些沙啞。
“誰知道呢？”
“不過我爸在世以前曾經告訴我，不要擔心你的人生路沒有前方，就是實在沒有，老天爺也會給你一座煤油燈。”
“那你就是我的煤油燈咯？”我打著火機，笑嘻嘻地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