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罩著金絲軟帳車蓬,垂白石圓珠簾幕的馬車搖著“叮叮”清脆的金鈴鐺緩緩向塵落山駛去。車內一個花容月色,環佩琉璃的女子懶懶躺在車裏閉目,車雖走在山道上,但車夫技術純熟,故而一路上竟平穩無波的駛進了桃林。女人兩邊各坐著一名異族服裝的男人,各自垂目斂容,目不斜視。
待望見蘭邾,車夫穩穩將車停下,恭敬站在一旁。兩個男人先下了車,恭敬喊了聲“蘭少”,又折身掀開車簾,語氣依舊恭敬謹慎:“姑娘,請下車!”
一陣環佩叮咚的聲音響起,女人伸出柔弱嬌美的手扶著男仆緩緩走了下來,很慢很慢的節奏動作,慢的叫人懷疑時間是否已然凝固。魚明秋暗自打量著不禁歎了口氣: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似乎將媚揉進了骨子了,一個手指浮動,一個呼吸都媚得溢的出香豔的誘惑來。是比夙卿更加純粹更加直接的媚。夙卿也媚,隻是她的媚糅合進了倦,加進了清冷,絞進了高絕,故而媚的沉斂,清高。而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從發絲道衣擺,散發出來的隻有媚,媚到了極點,媚到了至高的境界!
但見那女子妖嬈抿嘴輕笑著向蘭邾盈盈一拜:“畫研,見過蘭少!”再抬眸時丹鳳媚眼無限柔情的凝視著蘭邾,她的眼神是如此直接,大膽,滿目滿眼充滿的都是灼熱而毫無避讓的深情和挑逗,連魚明秋見了都暗暗動心!
蘭邾卻彷如未見,隻象征性的笑著:“畫研,我請你到此可不是來跟我練媚功的!別忘了你答應的話!”
那叫畫研的女子也不羞惱,隻收了目光轉而打量魚明秋,約半柱香時辰才緩緩開口:“她的病,畫研治不了!”
“你肯定?”蘭邾眯起深邃的眼眸打量著絕色嬌美女人:“一點希望也沒有?”
畫研搖了搖頭:“畫研才疏藝淺,沒有辦法。唯一能做的也隻是為她畫最後一幅像,留作紀念了!”
蘭邾眉頭輕鎖,盯著魚明秋蒼白凹陷的臉頰許久方又恢複張揚邪氣的笑容,揚袖再度捏住魚明秋淡漠冷然的下巴,俯身吻上她嘴角已經凝固的血跡:“那你便畫吧!”
"怎麼還不動筆?"蘭邾挑眉,擁著魚明秋依著枯樹看向畫妍。-
畫妍嫣然一笑:"畫妍突然想起,還有一個醫術不遜於師傅的師弟!"-
蘭邾揮手示意畫妍近前:"你還有師弟?"畫妍施施然走近:"隻是師弟性恬淡,不涉塵事,畫妍也幾不得見,故而方才竟忘了!"-
蘭邾突然攔住畫妍柔媚無骨的腰肢,附在她垂玉玲瓏的耳邊:"為什麼改變主意,想救她了?"-
畫妍身體微微一僵,隨後又恢複柔媚若水的情態,笑著勾著蘭邾修長脖頸緩緩吹了口氣:"因為畫妍看不得蘭少傷心嘛!"所謂的醉眼朦朧迷人夢,卻原來真的有叫人癡夢的一雙眼,此時那雙醉人的眼正滿含笑意的斜橫過魚明秋冷淡的麵:是了,她改變主意了,她要這個女人活下去,要她在他麵前要他看著她一點點蒼老,不再美麗!然後他會忘了她曾經有過的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自以為是的美好,他會開始懷疑自己迷戀這個女人的什麼……她才不要這個女人就這麼輕意的帶走他的心,想要永遠年輕?象師娘一樣留在師傅心中一輩子?有她在,就不會發生!-
蘭邾走後魚明秋問畫妍為什麼要救她時畫妍笑了:"因為我要贏你!"隻有活著才能贏,沒有人能勝得過死人!-
蘭邾走了,為了赴一趟約,一個關乎尊嚴、領地和生命的約,約他的人已經來了,在塵落山頂,布好了局等著他,三局兩勝,他勝,長風從此不再幹涉苗疆和王城事物,他輸,兩地從此臣服長風!他不是王城的王,能為王城做主?-
——能!因為他馬上就又要做王城的王,聖如神明護佑子民平安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