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書波折(1 / 2)

又過了十幾日的算學課後,孔逸夫借口留下沈君柔隨他到了敬一亭。

沈君柔落座後見他一臉沉色,心中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是出書的事宜遇到了什麼麻煩?

果然見孔逸夫先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又重重放下,這才望著她話語沉重地說道:“聖上已大致禦覽了一遍文稿,隻是尚有一些不明之處,想召泠風公子麵見說明。”

皇帝竟要召見泠風公子?這可不妙,之前她隻是隨意虛構了個著書人來搪塞孔逸夫,並未想到這麼多,如今她該上哪兒去給皇帝尋個泠風公子來?

隨意找個人來假扮?不行,這泠風公子既是此書稿的著者,必是精通算學之人,皇帝一試便能拆穿,到時候豈不是罪犯欺君,若是觸怒龍顏,不僅無益於出書,還會因此獲罪得不償失。

推說泠風公子已經病逝了?更是不行,之前人還活得好好的,這會兒皇帝一召見就推說人死了,這不是有意跟皇帝過不去麼。

沈君柔腦海裏還在思索究竟該如何應答才好,卻又聽孔逸夫猶豫著補充說道:

“其實我半個月前閱完書稿後,心中也對泠風公子敬仰不已,一直想和你提出拜訪泠風公子,隻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加上最近事情一多,便總是忘記。恰好前些日子,我在回府途中遇到了正在街上巡視的沈公子,便一時心血來潮向他提起此事,奈何他卻告訴我說沈小姐你從出生到入學國子監為止,竟從未請過西席先生,也未曾到過別的書塾。我心中有些疑惑,這泠風公子既是沈小姐的師傅,難道並非是沈大人為沈小姐請的老師麼?”

沈君柔對上孔逸夫狐疑的目光,心裏愈發慌亂,之前隻是想著胡謅出一個人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下被人追根究底地問詢,自己要再是答不上來,這孔逸夫會不會懷疑什麼?

正這麼想著,那孔逸夫卻再又滿麵微笑地追問道,“沈小姐可否告知這泠風公子究竟家住何處?能否代為轉告聖上召見,我好即刻安排他入宮麵聖。”

她心一橫,索性答道:“師傅他……他常年雲遊四海,漂泊無定,我也不清楚他家住何處。”

孔逸夫一張老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問道:“那沈小姐當初是如何與泠風公子認識的?泠風公子又是如何給沈小姐授課的呢?”

沈君柔心裏千回百轉,想著怎樣編造圓謊,才既有一定可信度,又難被人追溯查問,忖了忖心思,半餉後才張口答道:

“去年十月中旬,我曾隨同表姨前往城郊棲霞寺上香祈福,當日表姨前往尋主持議論佛法後,我有些無聊便在寺廟的後院閑逛。無意間遇到了一位中年書生在飲酒作詩,話語間充滿落魄潦倒和思鄉之意,問詢之後才得知他是一遊曆在外的士子,收到家書後意欲返鄉卻苦於沒有盤纏,我贈了他少許銀兩。他聽聞我是官家小姐之後,深感與我有緣,便將他所著的書稿交付予我,托我尋機會讓其書稿出版現世。既然他將畢生的心血交予初次見麵的我,我為令其放心,又敬佩他言談間透露出的才華,故而執意拜其為師。實際說起來,那次之後我便再也沒和師傅見過麵。”

沈君柔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她的確曾於去年十月時在棲霞寺裏資助了一位落魄書生回鄉的路費,隻是那書生隻是個上京趕考的士子。他因來京後水土不服病倒了三個月,錯過了三年一次的秋闈之期,還用盡了回鄉的盤纏,這才有了後來沈君柔贈金的一事。

她心裏清楚,像這般半真半假的謊話才不易被人揭破。那棲霞寺本就是盛京第一大寺廟,每日裏人來人往門庭若市,何況每年七月至十月的秋闈應試期間,更會有許多窮困書生來寺中借住。因此,沈君柔提供的這些線索等同於什麼都沒說,僅憑著這些信息要想尋一個人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她一丁點兒也不擔心謊話露陷。

她見孔逸夫的臉色微微有些動容,於是又趁熱打鐵地說到:“師傅之前已有言,他餘生隻願寄情山水之中恣意生活,唯今最大的心願便是有朝一日能見到書稿出版。師傅既將書稿托付予我,我定當力促書稿現世,才不辜負師傅的囑托。懇請夫子向聖上說明。”

孔逸夫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下倒有些棘手了,皇上粗閱之下不能明白書稿的內涵精妙,這才需召人闡述說明。而如你所言,泠風公子行蹤無查不能應召麵聖。”深歎一口氣後說道,“可惜我雖閱完書稿,卻尚未能融會貫通,否則我定當代為說明。以不致會影響到書稿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