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棠樹定是明白你的心意,不會怪你不去看它。”
“嗯,所以,在我最後一次去的時候,我在海棠樹下的磐石上刻了一幅畫。想著,或許,它能代替我繼續守護吧!”天遺深吸了一口氣,頭靠著樹幹上,目光半眯著,帶著一份寧靜,嘴角掛著一分笑意,不由讓人心生平靜。
“天遺,其實,你沒有失憶吧!”想了很久,傾歌才緩緩的開了口,神情中有了幾分沉重。
“失憶?我當然是失憶了,忘卻和選擇忘卻都是失憶,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天遺笑著看著傾歌,目光中多了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對了!今日你來,隻是想和我說我出嫁的事情嗎?”天遺嘟著嘴,假裝有些不高興的看著傾歌:“我還以為你是想我了呢!”
瞧著天遺此刻猶如孩子般的表情,傾歌不由心生無奈,可更多的卻是疼惜:“我自是想你了,你既然要出嫁了,想來皇上這段時間應該對你不錯。”
“嗯,父皇賞賜了我很多錦衣玉服,古珍奇玩,生怕我哪裏不好了!”天遺想到了什麼,拉著傾歌的手滿臉認真的問道:“我出嫁那天,你來為我梳頭可好?”
“梳頭,這個……”傾歌有些為難的看著天遺。第一,天遺出嫁,宮中定是忙碌十分,到時候她要怎樣進來;第二;即便她對婚嫁事不懂,可也明白梳頭之事必須是最親近的人,代表著滿滿的祝福,再則,這事在宮中應該是由嬤嬤做的。
“沒啥不好的,旁人來梳,我定是覺得別扭的很,你來梳,我才嫁的開心。若你擔心怎麼進宮,我會央求父皇讓你再前一天的晚上就住我這裏,這樣第二天也方便些。”天遺可憐兮兮的望著傾歌,那圓滾滾的眸子似乎在說,快答應快答應,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瞧著天遺這般可憐的模樣,傾歌也不再拒絕,何況,她不覺得那場婚禮會如期舉行。
“好。”傾歌點了點頭。
天遺瞧見傾歌答應了,立馬眉開眼笑的,方才那番委屈可憐的模樣似乎不曾出現一般。
“但是……”傾歌看著天遺這般笑嗬嗬的樣子,便是話鋒一轉補充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天遺有些納悶的看著傾歌,隨即便是聳拉下了,滿臉委屈的抗議道:“傾歌,還有條件,你這算是欺負人!”
“那……公主可以另找他人的。”傾歌滿不在乎的說道。
聞言,天遺連忙表情一換,拍了下胸脯,十分仗義的說道:“你不過問一個問題,怎麼能是欺負人,你說!”
傾歌瞧著天遺那換臉堪比春天的天氣一般的技術,心中不由覺得發笑,表情卻是異常嚴肅的說道:“我問的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騙我!”
“好。”看著傾歌認真的模樣,天遺也收了嬉笑的表情,認真的答道。
“你真的忘記了靜虛嗎?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傾歌目光直直的看著天遺,她實在不願相信天遺忘了靜虛。那天她去看天遺,想去把天遺的包袱拿開,天遺卻是一副慌張的模樣,緊接著便是將那副畫給燒了,那時候的表情似乎是在生死離別一樣。她可以相信是因為有別的原因,所以天遺才……
話落耳畔,天遺卻是了然的一笑,頭微微上揚,伴著抹釋然:“我曾為他畫了一幅畫,將我的喜怒哀樂都畫了進去,本想著,有朝一日要拿給他看,讓他知我的喜,曉我的怒,懂我的哀,明我的樂。到了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他不需要知我的喜怒哀樂,隻要我知道他的,便就夠了。”
天遺的話輕輕的,似一陣春風就這麼騷動著耳畔,卻猶如仲夏的雷鳴,一聲一聲宛如戰場上的鼓鳴,陣陣打在心上。
傾歌雙眸一怔,原來,她真的沒有忘記靜虛,到底有什麼,逼著她去忘記。
“傾歌,我母親用我下的賭,終歸又是一輸。”天遺轉過頭,扯開一笑,隻是笑容中伴著顫抖,話語中似有纏繞不絕的哭泣。
她的一生,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是一場注定會輸的賭。她怎能再壓下靜虛,陪著她一起輸,一起走向看不到底的懸崖。那時,王道長的話語似而又清晰的浮現在耳邊。
皇上要的,隻有你能給,十八年前,你的母親也是為了這個才會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