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突然憶起,白日間,天遺驚慌護著包袱的事情。那包袱中細長的東西,莫不就是這幅畫?那為何,天遺要將它燒了?這畫到底畫了什麼?
傾歌心下疑惑更甚,想上前去,可正準備的跨出去的腳步,刹那停在了半空中。
火折子的火終究是碰上了那幅畫,熊熊燃起的火,正一寸一寸往上蔓延,將畫吞噬。火光肆虐,卻是掩不去,那落下的淚珠。珠淚落地,墜如瓷花。
天遺,哭了?
傾歌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天遺是真的哭了,那拿著畫的手顫抖著,而麵上不知何時已爬上了一條淚痕。麵上的神情,好似頃刻間天塌了,地裂了一般,五官糾結在一起,仿佛是要把她融入這片黑暗中,再也無法逃脫。
天遺看著火光將畫吞噬,亦將她眼中的光亮一點點熄滅。
傾歌卻是見她唇瓣微動,不知在說些什麼。可是,唇瓣合上的刹那,那淚卻再也停不下來的將麵頰打濕。跳躍的火光之下,隻見天遺的肩膀是顫抖著,橙紅色的光暈映在了她的麵上,將她的淚痕越發的襯的明顯了。
傾歌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這一刻,天遺燒的不僅僅是這畫,更是她的世界。頃刻間,天遺的世界,也隨著這畫的消逝,倒塌的一寸也不剩。
火光終於是熄滅了,畫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中,再也找不到它存在的一絲一毫的痕跡。
天遺站在那裏,久久不曾離去,直到風將地上的畫留下的殘骸一點點的向遠方刮去,直到月光從她的臉上漸漸消散,直到黑夜再一次將她全身包裹住。她才挪動了下腳步,轉過身子,向屋內走去。
轉身的刹那,那一方背影,黑夜中,似有一些什麼東西在碎裂,又仿佛是那寸寸寂寥伴著無情將人吞噬。
傾歌看著天遺將房門合上,才走上前去,站在方才天遺站著的地方。
天遺,剛才的神情,還有她燒的畫,這是?
本就煩惱著先前墨子央的事情,現在天遺又做了這麼一樁事情,這……
傾歌歎了一口氣,目光向下撇去,卻是發覺有一小畫的碎片遺落在了地上。
傾歌連忙彎腰撿起那碎片,接著月光,能瞧清這上麵有幾個字,應是這畫的題詞。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畫已被銷毀,碎片之上的字眼本就是斷斷續續,拚湊了下,也隻能知道是這八個字。或許,還有其它的字眼,也無從得知了。
傾歌轉頭,深深看了眼那緊緊合上的房門。
天遺,她,是失憶了?還是……沒有失憶?
傾歌轉回了頭,將碎片藏入懷中,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