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茯苓苦笑,麵對死亡的時候,她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靜,一絲恐懼也沒有。活著比死去更令人膽戰心驚。
日子快若流水,轉眼便到了二月十二,距離穀天祈與綺玉大婚的還有兩天。茯苓刻意讓自己不在意日子,日期卻總能不期而然的鑽入她的腦海。
她以抱恙需要靜養為由,謝絕探訪,已連續數日沒踏出未央宮,這座被遺忘了的靜謐院子成了她最後的避風港。
“公主,忠義侯送來了一個盒子。”綠萼捧著一個朱錦盒子走了進來,輕聲輕語。
被人聲驚擾,繡花針刺傷了手,指肚上瞬間出現一抹嫣紅,茯苓吮吸著手指,波瀾不驚的說,“放在桌上,你就出去吧。”
表麵上平靜無波,心裏早已暗潮洶湧。所有東西,一旦與那個人掛鉤,她的心都會隱隱作痛。
綠萼依言放好悄然離去,臨走時又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她,那樣地脆弱落寞,寂寥光影裏麻木的穿針引線。自己的這個主子,先前就不愛說話,如今更加沉默封閉了。
有人說刺繡可以怡情,她嚐試;又有人說抄寫經書可以平複心情,她照做,卻無論如何都安不下躁動的心。那個朱錦盒子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茯苓一步步接近。可就在她看到盒子東西的那一刹那,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有痛苦,有遺憾,有惋惜,還有許多理不清的情感情。
盒子中是書刻著‘最佳未婚妻’的桃形金牌,背麵是她的小像。忘我的撫摸著免罪金牌,茯苓心裏百感交集,盒底放著一卷帶著檀香味的竹簡。
“炊煙起了,我在門口等你,
夕陽下了,我在西山等你,
葉子黃了,我在樹下等你,
月兒彎了,我在十五等你。
沒有你相伴,此生注定空負華年。
願得苓兒心,白首不相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為什麼,在你大婚的前日送來這份遲來的禮物?你叫我何去何從?淚水滴在竹簡上,茯苓頓時心痛如絞,胸口憋悶難耐,隻有借著淚水發泄。突然間猶如大夢初醒,她逃也似的就向門外奔去。
“公主,你怎麼了?”綠萼見她眼角掛著淚光,擔憂的問。
茯苓四下張望,並未見到他的人影,焦急的問,“忠義侯人呢?”
“跟平常一樣,以公主抱恙為由打發他走了。”綠萼不明所以的回答。
“他朝哪個方向走了?”茯苓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
綠萼臉上滿是不解,卻還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半晌,很肯定的說,“東方,應該是往出宮的方向去了。”
急衝衝的跑到宮門口,茯苓看到讓她柔腸寸斷的一幕。風吹梅花落,一片梅花幽然飄到綺玉的額頭上,穀天祈很自然的伸出手去為她拂去。綺玉也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兩人旁若無人的嬉笑。
動作體貼自然,一氣嗬成。
做一個旁觀者,茯苓心裏好痛,眼中的寂寥多得快要溢出來。想要轉身走,卻在恍惚之下被什麼東西絆倒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不自覺溢出口驚叫,引得眾人側目。
“孝昌姐姐,地上有這麼好玩讓你舍不得起來嗎?”太華公主看好戲的打趣道。
見到來人,茯苓恍然大悟,“是你絆的我?”
“是有怎樣?我特意讓忠義侯送給你的禮物,姐姐還滿意嗎?”太華公主蹲下身興致勃勃附耳道,“要不是這幾日為綺玉置辦嫁妝出入忠義侯府,我還發現不了這麼珍貴的東西呢。這樣的東西束之高閣多可惜,不如物歸原主,交給懂得珍惜的人。你說是不是?”
綺玉挽著穀天祈款款走來,假裝不小心的踩了下她的手,故作抱歉的說,“公主,真對不住,我走得太快,沒發現您趴在地上。”
茯苓酸澀一笑,淡淡的說,“若真是無心倒值得原諒,隻怕有人有意為之。”
苦澀的笑靨,很輕很淡,卻撞進穀天祈的心坎,令他泛起不由自主地心疼,甩開綺玉的手,扶起她,並解下自己的披風係在她身上。
綺玉頓時愣在原地,一副黯然的表情。抹去了你的記憶,還是無法讓你拋卻對她疼之入骨的愛意嗎?
“忠義侯,你一定要幸福!”茯苓強撐起一絲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披風很溫暖,熟悉的藥香味密密地壞繞著她,仍是無法抵消寒徹入骨的顫栗?
“相公,大婚在即,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早點回去吧。”綺玉拉著穀天祈不由分說的出了宮門。
氣息如故,卻已物是人非,徒留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