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兒,隻要我還活著,你就不再是孤單一人。無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邊,決不讓你一個人承受。”穀天祈與她並肩而坐,一股強大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茯苓臉上兩行清淚驟然滑落,陽光一照,楚楚動人之極,拎起酒壇子猛地倒了些,淒然一笑,“這些酒祭奠我們逝去的親人們。”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對於那些已逝去的,距離是不可預計的遙遠。
“苓兒,你從沒說過當年墜崖之後的那段日子是如何度過來的,我想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才造成現在冷淡的性格?”穀天祈心疼望著她,溫和的雙眸中布滿柔情。
“知道又能怎樣,都回不去了。”茯苓如往常般雲淡風輕的一笑,並不正麵回答。
穀天祈似乎還有話要問,猶豫了片刻,最終忍住了,隱忍且期待的說,“苓兒,我不逼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願告訴我。”
“若我想說,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如此良辰美景,千萬別浪費了這上等的酒水。”茯苓凝目深望,麵容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離奇的穿越,莫說他一個古代人不信,若不是親身經曆,她自己也必然不信。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默默無語,壇中酒卻迅速減少了。酒這東西,越喝越不覺得烈,停了之後,倦意與醉意當即席卷全身。
“苓兒,苓兒。”見佳人歪倒在自己身上,穀天祈連忙扶住矯軀,輕聲喚道。見她兩頰酡紅,醉了之後如扇的睫毛上還掛著零星的淚珠,他淡漠的心湖再起漣漪。
她戒心很強,一直禮貌待人,恭謹卻也疏離。然而她卻放心地醉倒在自己身邊,這算不算一個是一個好的開端呢?苓兒,不管有多難,我都要想方設法消除你的戒心,保護你一輩子。穀天祈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在心底暗下決心。
落日熔金,柔和的金光籠大地。茯苓悠悠轉醒,盯著窗紗失神。突然她猛地回過神來,想起還要參加除夕晚宴,一下子跳了起來,倉皇的往外間走去。
外間,穀天祈端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畫著畫,對她的悄聲走近毫無察覺。知道她擋住了從窗欞處透過的紅光,他才抬起頭柔情似水的說,“苓兒,你醒了。”
此刻他像極了溫文爾雅的書生,茯苓不禁有些質疑江湖傳言,寒醫外冷內熱,冰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柔的心,輕柔的問,“在畫什麼?”
穀天祈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將畫背在身後,訥訥的說,“沒、沒什麼!”
“給我看看!”茯苓覺得他有些奇怪,緊追不放。
唯恐她生氣,穀天祈無奈的將畫地給她,像個小孩似的,低著頭等大人的責罵,仿佛畫了她,他便覺得是褻瀆了她一般。
“原來這就是我素日裏的樣子!”茯苓仔細端詳後,蛾眉微蹙,似乎有些意外。畫卷上的美人,清麗出塵,就連細節都入木三分,若非有心畫不出這般細致的畫像。隻可惜美則美矣,卻總是板著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穀天祈不明所以,誠實的點了點頭。
“走吧,去赴宴吧。”低婉的聲音夾雜著無奈和惋惜。一切都變了,從什麼時候起,那份冷漠開始滲入筋脈鑽進骨髓?
皇宮家宴一如既往的大排場,觥籌交錯,紙醉金迷。舞姬歌姬一曲接著一曲,頌詠皇帝德行,唱響九州盛世。
這些虛偽的麵孔讓茯苓覺得好陌生,卻不得不忙於應酬。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劉華妃見皇上的目光常常定在某處,疑惑的問,“皇上在看什麼?”
“華妃,聽說武狀元是你的外戚侄子,你可知他是否已有婚約?”唐玄宗低聲詢問。
劉華妃想了想,十分肯定的說道,“據臣妾所知,並無婚配。皇上心裏是否有了合適人選?”
“萬春公主配他如何?”唐玄宗笑逐顏開的問。
“公主仿若天人,如此一來倒是少頃高攀了,臣妾替少頃謝皇上恩典。”
“此時不宜聲張,還需問過他們二人再行決定。”唐玄宗小心叮囑道。
華妃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心裏不禁打起小算盤來。
酒至三巡,與會賓客均有醉意,宴席這才落幕。宴會廳外無數禮花煙火砰然綻放,整座皇宮頓時變成了一座不夜城。
“孝昌姐姐,聽人說在煙火鼎盛時許願,就一定能實現。你要不要許一個?”太華公主湊近她的身旁,興奮的叫道。
“是嗎?”茯苓漫不經心的應了聲,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尋找某個身影。遍尋不著,她落寞的垂下眼瞼。
“我說過,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一個聲音恰如其分的響起。
茯苓迅速的轉過頭去,兩人對視著,漫天的禮花掩蓋了一切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