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撫摸著臉頰,茯苓如一隻受傷的兔子驚恐未定的問,“我的臉怎麼了?是不是變得更醜了?”
綠萼連忙擺手,出聲安撫,“不是,公主,您的臉不僅好了,而且更加白皙光潔了。”
“快取銅鏡來給我看看。”幸福來得太突然,茯苓隻怕一切都是幻覺,難以置信的催促道。
望著銅鏡的影像,雖然傷口還有些紅腫,已不再是溝壑難填的可怖。失而複得的光潔容顏使得茯苓眼中湧起一串串淚花,嘴唇似張又合,想說什麼聲音卻哽在咽喉,隻是笑著,笑容在眼淚中綻放,比那窗外的梅花還要嬌豔明媚千分萬分。
“恭喜公主恢複容顏!”綠萼喜上眉梢,開心的恭賀。
短暫的欣喜過後,茯苓突然產生一種無力感,莫名的悲傷起來,心中升起令人窒息的哀愁,“華妃娘娘好不容易牽製住我這顆好用的棋子,真會輕易放了嗎?得與失,一直是我自己放不開才會這般介懷,受控於人。”
綠萼憐惜的輕撫她瘦弱的肩膀,“公主且寬心,您良善仁德,上天自會降福與你,所有的苦難終會過去。”
“希望如此吧。”茯苓慘然笑道。穿越時空,別人的未來她或許明了,偏偏看不透自己的前景,隻能繞著風跑,除了無力,得到的隻有暈頭轉向。
“啊!”綠萼驚叫一聲,小心翼翼的取出袖間的東西,“差點忘了,公主,今早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什麼信?”茯苓一頭霧水。
展開信封,上好的宣紙上隻有幾個龍鳳飛舞的字,見信速來禦花園秋千處。
略有遲疑,茯苓還是決定前往禦花園一探究竟。令她驚異的是,不知何時未央宮門口出現了一條打掃幹淨的小道,沿路而去,果不其然,這條小徑通向禦花園。園子孤單地坐落在雪叢中,像一個鋪滿皚皚白雪的童話世界。
秋千所在的秋棠園是禦花園裏比較偏遠的園子。稍稍接近時,夾道兩旁開始散著紅梅,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紅梅白雪交相相映,別有一番情調。
茯苓興奮地拉著綠萼穿過一片雪原花海,原已凋零的秋海棠的盆栽中竟出現數枝怒放的海棠花,發自內心的喜愛這處別致風景。難道是祈為前幾日的事情道歉?她越來愈想證實自己心中的想法,疾步向秋千邊背對而立白衣男子飛奔。
仿佛感覺到她的接近,那白衣男子瀟灑轉身,儒雅的看著她笑著說,“公主對淵清的禮物還滿意嗎?”
心從雲端陡然落入穀底,茯苓出神,在心底暗暗嘲諷自己,像穀天祈那樣不懂浪漫的人又怎會如此費心大手筆的做這些事?
“公主不喜歡嗎?”章淵清難掩失望之意。
秋千上覆蓋著柔軟的坐墊,就連秋千冰涼的鐵鏈扶手也用一層布緊緊包裹著。如此體貼的細節讓茯苓心裏一暖,用略帶疑惑的眼睛望著他,“我很喜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秋千?”
章淵清已經暗下去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燦爛的笑著問,“淵清與公主在宮中重逢,便是在這架秋千這裏。當時公主蕩著秋千,開心的笑著,像一個墜落人間的仙女,那畫麵自此定格在我心裏。公主發自內心的笑,我也隻見過那麼一次,所以猜測你喜歡這裏。公主要不要試試這架秋千舒不舒服?”
不好意思拒絕他如此懇切的請求,茯苓半推半就的坐上秋千。
“等一下,風大,公主還是先戴上淵請專門為你所製的護手與帽子。”章淵清深怕委屈了她,從身後的盒子裏取出一頂垂白紗流蘇大簷帽和一副護手,溫柔的為她戴上。
是該說天意弄人,還是人性本賤?容易得到的人往往不是心頭所想,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卻常常對你視若無睹?站在那樣燦爛奪目的目光中,茯苓幾乎不敢看向他的眼,她不值得他對她這麼好。
刻意去忽略縈繞在心頭複雜的感情,茯苓勉強對他露出笑容,隻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笑著笑著,她眼角掉下晶瑩的淚來。
看到她肩頭微弱的抖動,章淵清擔心的問,“公主,你怎麼了,是不是這裏太冷了?”
隔著白紗,茯苓帶著濃濃鼻音說,“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實在無以為報。”
說完,她飛快的跑開了。愛不能比較,並不是你愛她多一點,她就能愛你多一些。如果愛了,縱使你愛她一分,她依然愛你十分。不會因為得不到回報而大打折扣,因為一旦愛了,便身不由己了。同樣,如果不愛,不管是含在手心還是放在心尖,依然難以取締心頭的那根刺,因為痛,有多痛就有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