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用了派人我送去的藥,是否有好轉?”上官愷湊近茯苓輕聲問,他是茯苓唯一親口告訴並求救的人,就連太華公主與壽王她都沒說。
茯苓心裏一陣刺痛,纖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劃過臉頰,那道醜陋而可怖的傷痕雖然不再淌著惡心的黃水,卻並未有轉好的跡象。但她不想在這種喜慶時刻談這些事情煞風景,略帶苦笑的臉望向別處,半真半假的說,“好些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上官愷不用思量便知她話裏的真假,心疼兼自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擔心。
“大哥,如今你的醫術連二姐的傷風都治不好,依我看你這儒醫的招牌要被砸了。”壽王見兩人竊竊私語,妄自猜測的打趣道。
“是啊,是啊!”茯苓附和的笑著,上官愷也跟著訕訕地笑了。
外間笑聲不斷,內室也是一片樂意融融。太華公主與鹹宜公主對坐聊天,各自炫耀著自己準備的禮物。
“孝昌姐姐,你說是我的‘流蠡心’耳環漂亮,還是鹹宜姐姐的‘虹霓屏’屏風漂亮?”見幾人進來,太華公主連忙拉著茯苓上前評判。
騎虎難下,為免得罪她們任何一人,茯苓隻得仔細的查看這兩件東西,有些為難的中肯的道,“各有千秋。”
太華公主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姐姐,你再仔細看一下。我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這枚‘流蠡心’,這裏麵還有一個絕美的愛情故事呢。相傳,這副耳環的材質由範蠡鑄造王者之劍時發現的一種綠色神奇粉狀物體。越王感念他鑄劍之功,將這種神奇的物質命名為‘蠡’。範蠡遍訪能工巧匠,將‘蠡’打造成一對精美的耳環送給了西施當作定情之物。後來戰事起,越國大敗。西施被迫前往吳國和親,臨別時將這對耳環送還給範蠡。傳說中,西施的眼淚滴在這‘蠡’上,後人為紀念他們的愛情便將這對耳環命名為‘流蠡心’。姐姐你看,對著陽光看,還能看到眼淚在其中流動呢。”
“我的這架屏風也不差,質地是水晶,以玳瑁水犀為押,珍珠為纓絡,雕刻著前代美女的形貌,屏風上繪製的寶器衣服也都是用珍寶鑲嵌而成。這架虹霓屏乃是隋文帝所造,賜給了文成公主。貞觀初滅了北胡以後,與隋煬帝的蕭後一同回歸中土,絕對稱得上天下最珍奇的東西,自然不會比你的‘流蠡心’差。”鹹宜公主不甘示弱的回敬。
茯苓聽後憂慮更多了幾分,心裏隱隱絞痛。西施被迫舍棄範蠡而侍奉吳王,蕭皇後自從隋朝亡國後,顛沛流離,先後侍奉多名皇帝。這些禮物皆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珍品,但這些征兆無不預示著楊玉環與壽王不久的婚變。
壽王見兩人不肯善罷甘休,笑盈盈的上前勸解道,“兩位公主莫在鬥嘴了,這兩份禮物我都特別中意,在我心中一樣好!”
“不行,我早與鹹宜姐姐在母妃麵前打了個賭,誰的禮物更出眾,誰就有資格接受母妃饋贈的驚鴻仙衣。”太華公主在一旁嘟起了嘴巴,不服氣嘟著紅唇的樣子分外惹人憐愛。
上官愷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指著二人笑道,“原來你們下血本準備這驚世禮物,為的竟是惠妃娘娘手中的驚鴻仙衣。”
“驚鴻仙衣是何物?”茯苓揣測著驚鴻仙衣必定是比‘流蠡心’、‘霓虹屏’更加絕塵的極品,不禁勾起好奇心。
鹹宜公主瞄了茯苓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驚鴻仙衣乃是母妃的傳家之寶,穿上這件衣服的人就算是站在漆黑的夜裏也能發出熒光,輕盈起舞,彷如仙子下凡一般,故稱之為驚鴻仙衣。據說父皇第一次見母妃時,母妃穿的正是這件仙衣。”
“二姐,三個女人一台戲,你不摻合,諒她們兩個女人也唱不成。三弟今日能不能完婚就靠二姐了。”家務事難斷,壽王也不願厚此薄彼,對著茯苓詼諧的說。
屋中,男男女女舉杯共飲,歡快的笑聲響徹雲霄,壽王更是對未來的幸福生活無限憧憬。
隻有茯苓的笑是違心、沉重的,因為她知道,不久便會,情深緣淺無由恨,白發三千丈似個長,鴛鴦夢殘舊人哭,夜半宴歸宮漏永,薛王沉醉壽王醒。
縱使茯苓心中一百萬個不願意,也抵不過大廳內近千人的期盼。吉時在眾人的期盼到了,在寧王的主婚,唐玄宗與武惠妃的證婚,眾人的祝福下,一對新人依禮部的提醒行禮。
禮畢,群臣共飲,一番祥和景象,卻未有人知,在這片寧靜歡快的大婚宴席後,一樁陰謀暗暗醞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