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侍立在她身後,見狀輕輕開口,“天氣寒冷,奴婢怕公主的身子吃不消,既然公主有興致蕩秋千,那奴婢回去再取一件披風來。”
神思迢遙的茯苓,微眯著雙眼輕輕蕩起秋千來,默然不語,算是默許了她的請求,綠萼轉身快步離去。
孤單單的蕩著秋千,茯苓秀美的雙眉苦惱地輕輕蹙了起來,欲語還頻,分外惹人憐惜。不知不覺間,秋千越蕩越高,她回神後覺察身子懸空心裏一緊,雙眸圓睜驚叫出聲,掙紮著身子差點被甩了出去。
“小心!穩住心神,隨著秋千擺動,慢慢停下來。”章淵清因宴會尚未開始甚是無聊,便隨意在禦花園裏閑逛,正巧碰到這樣驚險的一幕,連忙出聲提示。
晃悠了好一陣,秋千才穩穩地停了下來,茯苓這才回頭望向來人。波瀾不驚的問,“原來是靖遠侯爺,讓你見笑了,你為何在此那?”
“孝昌公主又為何在此呢?”章淵清穿著一襲繁花似錦的袍子,牙簪束發,甚是溫潤瀟灑,微笑著將疑問丟了回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茯苓突然渾身一個激靈,警惕的問。
章淵清瞟了她一眼,然後又慢悠悠地說道,“公主昨日義憤填膺為忠善公主討說法,想不引人矚目都難。似乎公主特別喜歡打抱不平呢!我見公主眉頭深鎖心事重重,才會這般心不在焉,險些從秋千上摔下來。不知有何心事,可否對在下傾吐一二呢?”
茯苓心裏豁然開朗,微微恍神後恢複了笑顏,坐在秋千上輕晃著秋千隨口道,“很多事是說不出來的。”
“說不出來?”章淵清好不讚同,反倒更加咄咄逼人,“還是,你不願說出來?”
突然,茯苓覺得身後被人用力一推,身子前傾,雙手不禁緊抓秋千旁邊的鎖鏈,這才穩住身體,厲聲問,“你想幹什麼?”
卻見章淵清一如既往的儒雅溫和,表情始終如一,說起話來倒字字犀利,“章某隻是想試探一下公主願不願意信任在下,若是因此驚嚇到了公主,章某向你致歉。”
茯苓煙淡的眉詫異地微揚,“奧,那我的表現讓你失望了吧?”
“失望倒談不上,試探結果表明公主戒心很重,似乎覺得別人都會害你,就連對我這個隻有幾麵之緣的人也豎著很高的防護牆。”章淵清清澈深邃的眼眸裏幾許通透,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停留在唇際。
“你的意思是我有被害妄想症?”被他的話這麼一帶,茯苓的心思也轉了向,順著他的話意說。
“被迫妄想症?”章淵清輕輕的咀嚼著這幾個字,和煦嗓音中加入些許頑皮調侃,“公主總結的倒很貼切。你若不相信,就讓章某在你身後推你蕩秋千如何?公主千萬別告訴章某你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吧,據我所知,公主不像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啊。”
茯苓咬著牙,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開始,章淵清輕輕地推動著她,她正襟危坐背後僵硬,神情很是緊張但還能勉力忍著。隨著後背手勁加重,秋千擺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高,她漸漸變了臉色,呼吸也紊亂起來,依舊強撐著。
“停——”茯苓尖叫,額頭竟出現顆顆汗珠,停下後許久還在急促的喘著氣,暗暗在衣襟上抹去手心裏的涔涔冷汗。。
“章某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你生出這般警戒。公主心中戒備重得令人咋舌,這樣不累嗎?難道讓你相信別人就這麼難、這麼痛苦嗎?”章淵清憐惜的問。
前路多舛,宮中爾虞我詐,不由得她不處處設防,茯苓自感身世,幽幽歎息一聲,“自古以來,女子身份不管貧賤富貴,多是如菟絲般仰仗男子鼻息生存。我隻是不想有這樣浮萍的人生,卻總是一不小心被人牽進一處有一處陷阱中。”
“憑一己之力便想掌控自己的歸宿難於登天,所以公主更要學會接受別人的善意和幫助,而不要總給人疏離的感覺。” 章淵清深知他愛上的是個敏感的女子,智機卓絕,看似堅強冷漠的背後,實則藏著一顆小心翼翼卻又柔軟的心,不可一蹴而就,於是循序善誘道,“公主若信得過章某,不妨試著給章某幾分信任,讓章某再推您蕩一次秋千。”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聽在耳中極其舒服,讓人心神放鬆,茯苓在她略帶蠱惑的眼神下,頷首重新坐上秋千。
“放輕鬆,不要把心神放在戒備與擔心上,配合著我手的力道輕輕蕩著秋千,感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認真去領會飛翔的過程。”章淵清的聲音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