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人安靜地退下,諾大的庭院人聲散盡。
似乎連天公也感應了人心,天剛過午,天空便飄起雪花來,不消一個時辰,昭德宮已被皚皚的白雪覆蓋了。此時際,忽聞兩扇朱紅大門吱呀軸轉,一片潔白的大地上突然出現幾行小巧的腳印。
“惠妃娘娘駕到!”門口守門的太監大聲唱和。
緊接著門簾輕掀,一股混著寒氣的清冽香氣衝了進來。
“妹妹來啦,快坐在爐火邊烤烤火,天寒地凍的別生病了。姐姐將手頭上這點活計做完便同妹妹詳談。”熟悉的香味傳入鼻間,皇甫德儀也不抬頭,一邊說一邊繼續穿針引線,護甲劃著織錦緞子發生倏倏的響聲。
武惠妃冷眼旁觀者皇甫德儀做女紅,轉念曼聲道,“姐姐身子不利落,這些刺繡縫補的粗活又何必親力親為呢?若是病了又要被人說為了太子裝病了。”
“回稟惠妃娘娘,我家主子怕皇上冬日膝蓋痛,今日身子剛好些便執意為皇上做一對護膝,奴才們怎麼都勸不了。”熾情端著上好的茶水進來,剛好聽到她們的對話,不想自家主子如此被惠妃奚落,一邊回答一邊將茶水遞給惠妃。
“姐姐教導奴才的能力就如討好皇上的心思一般多年如一日從未變過,妹妹自歎不如,可惜皇上對姐姐並無幾分掛牽。”武惠妃白了熾情一眼,嘲諷道。
“忙了一下午總算做好了!惠妃妹妹慣會取笑姐姐,論起對皇上的心思,後宮中哪比得上妹妹你呢。”皇甫德儀也不辯解,在做好的護膝上挽了一個結,轉而對熾情溫柔一笑說,“熾情,你們都下去吧,本宮同惠妃妹妹有些體己話要說。”
熾情等人魚貫而出,輕輕的掩上門。
“德儀娘娘可以說了!”武惠妃冷冷的開口。
皇甫德儀淡然的眸子裏隱隱透出淩人之勢,搓著手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若不是為了搭救太子殿下,姐姐我是寧死不願說的,還望妹妹知悉一切後不要怪姐姐多事。”
“德儀娘娘就別賣關子了,皇上責罰太子殿下禁閉的處分已經撤除了,你如果不信大可以派人查探。”武惠妃聲音裏隱隱有一絲不滿,恨意無限,“我已設法幫了太子,也到你兌現諾言的時候。我隻想知道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害死我的孩子,不管他是何人,本宮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這可惜惠妃妹妹永遠無法報這個仇。”皇甫德儀很是篤定,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殺你孩子的劊子手是皇上。”
“你胡說!”武惠妃玉手一揚,拍桌而起,怒目圓睜。
她到底拋不開對皇上根植於心底的情愫,皇甫德儀心知自己這場賭注賭對了,加大打擊力度,又加重語氣補了幾句,“如果妹妹不信,為何如此動怒?你動怒隻是因為這個人你心裏早就懷疑過,如今本宮提出來,與你的想法不謀而合,你無法相信而已。”
“你有何證據?”武惠妃頹然坐回座位上,驀然問。
“妹妹自入宮就盛寵不斷,不隻是因為妹妹容貌出眾,很大一部分在於妹妹同武家、同太平公主之間的淵源。記得當初皇上還未登基,妹妹因父親早亡一直被養在宮中,與太平公主的交情甚好。皇上靠太平公主才能平反宮廷之亂,自然對太平公主大力引薦的你寵愛有加。那時皇上雖然手執龍印,朝中大權卻盡在太平公主的掌控之中,所以皇上登基之後對你更加體貼入微,那些都是為了做給太平公主看的。皇上盡管十分寵你,卻不能在那時與你孕育子嗣。故而接二連三的製造事端,造成小皇子因病夭折的假象試圖瞞過太平公主及其餘黨。”皇甫德儀娓娓道出一段辛酸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