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了不常時間,茯苓便無精打采了,覺得眼睛酸了背部也痛了,停了下來,對熟練地穿針引線的綠萼道,“這幾天本宮見你總是一有空便刺繡,卻不曾見你身上穿過什麼別致繡圖的衣服,你的刺繡都去了哪裏?”
綠萼一聽,倏地跪地請罪,“這些絲線雖是咱們宮中也有,綠萼絕沒有假公濟私,更沒中飽私囊,綠萼所用絲線全是自己購置,請公主明鑒。”
茯苓雖然詫異她的敏感,還是連忙扶起她,“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見你的繡樣別致,未曾見你穿過,好奇一問而已。你同本宮說實話,你這些繡品都去了哪裏?”
“綠萼原是尚衣局的繡女,因公主進宮湊不到合適的宮女,內務府見奴婢心靈手巧還算麻利,便將奴婢撥了出來,竟有幸被公主挑中了。這些衣物都是綠萼以前在尚衣局的姐妹們做不完拿給奴婢的,說是能解奴婢的手癢。”綠萼猶豫了一會,終於虛實參半的說了些。
“真是解手癢那麼簡單嗎?若是這般簡單,你有為何如此惴惴不安?”茯苓不解的望著她,見她猶猶豫豫不願坦露,隻好端出公主的威儀,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
綠萼再次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的說,“公主有所不知,內務府的奴才們都是看人給份子。自從公主受罰之後,咱們去內務府領炭和錦緞都費事了些。奴婢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換些銀子存著,說不定他日作應急之用。請公主念在奴婢全心全意為您著想的份上,萬勿告知高公公,否則奴婢當處亂宮內職能之罪,罪當逐出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天,委屈你們了,以後你若是想刺繡,就用咱們未央宮的繡線,銀子的事就不用擔心了,本宮不會一蹶不振,會為以後的生計好好籌謀的。”茯苓給了她一個叫她安心的笑,主子不受寵,連帶著奴才也這般委屈,這原本是她以前從未考慮到的。
話說,惠妃的辦事效率奇快,茯苓臨睡之時,一件喜事傳到了未央宮。
夜已深了,綠萼笑逐顏開走了進來,在茯苓耳邊說著最新新聞,“公主,天大喜事。今晚,惠妃娘娘因詫異宮中飛鴉之事便在皇上的陪同下去冷宮查看,竟無意間發現冷宮樹上抹著一些熒光的東西。許是前些天院子裏有積雪,眾人也都沒注意。雪清了之後,樹幹上的熒光物在夜間閃閃發光起來。後來皇上同惠妃娘娘悄悄的沿著路上因腳印沾染熒光粉而落下的粉末尋找,發現熒光粉到了距離太清宮不遠處便沒了蹤影。據惠妃娘娘派過來傳話的宮女說,雖然皇上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卻也臉色一寒,想必心裏已是有了打算。因禍得福,這下,公主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個喜訊無疑是平地驚雷,綠萼欣喜激動萬分久久不能自持。
“惠妃娘娘果然好手段。”茯苓亦笑容可掬地道,“本宮近來發現咱們未央宮裏的一串紅開得甚是紅豔,一會兒你隨惠妃娘娘的宮女去一趟夜華宮,選一盆最好的一串紅送給娘娘做謝禮。”
“是。”綠萼堆了滿臉的笑應聲。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綠萼步履匆匆的回到未央宮,一進屋便興致勃勃的說,“惠妃娘娘看到那盆一串紅很是喜歡,隨即讓人好生照看。請恕奴婢多嘴,敢問公主惠妃娘娘宮中奇花異草不盡其數,為何獨獨對公主的一盆一串紅如此上心?”
茯苓嘴角溢出抹胸有成竹的淡笑,並不避諱她直言相告,“惠妃娘娘生性聰穎自然知道本宮的意思。一串紅又名牆下紅,本宮送這盆一串紅給她,旨在表明立場,隻有在惠妃娘娘這道無堅不摧的牆的保護下,本宮才能大紅大紫安享富貴。後宮中多了一個盟友,你說,惠妃她能不喜嗎?”
“公主英明。時候不早了,公主還是早點歇息吧。”綠萼說完,輕輕的放下帷幔,將燈火調暗了些,這才輕盈的退了出去。
人流茫茫言坦坦,心事沉沉意懶懶。閑散一夜滴漏到天明。